金羚文学 - 都市小说 - 槐安客栈怪事谭在线阅读 - 第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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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潮湿的、沼泽般的气味冲入他的鼻腔,一瞬间有无数奇异的色彩填满了他的脑海。

    他打了个冷战。

    所有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但是在重六的意识中,那一瞬间却被无限拉长了。

    松明子大惊失色,连忙合上扇子。那缘初也条件反射般松了手。

    重六呆呆地保持着刚才从水缸后面探头的姿势,缓慢地站直身体,眨了眨眼睛。

    “重六!你没事吧!”松明子匆忙冲过来,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你看见了什么?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重六有点回不过神,有点困惑,“扇子上画着一座城市……还有个人,长得很奇怪。”

    有一点可以确定,苏融原本的画,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些笔触,仿佛是故意想要给人不适的感觉,像是被人用力扭曲弯折过的铁棍……

    他想到松明子告诉他,后面的有一些扇子,上面画的人物猛一看和原本苏融的人物画没什么区别,可就是给人一种背脊发凉汗毛直竖的异样感。仔细看才能发现,人的一些细节比例是错的、变形的。

    是否时间越久,变形越严重?

    扇子在渐渐扭曲……

    松明子扯下自己一截衣摆,将扇子包起来,低声说,“这扇子不能让你拿了,你已经看过扇面,如果再接触,恐怕会跟它产生太多联系……”

    重六却突然抓住松明子的手臂,低声说,“我总觉得……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说这些扇子。”重六咽了口唾液,也不知道这些突如其来的念头是怎么出现在脑海里的,“它在尝试制造一把扇子,之前的这些,全都是残次品。但是它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松明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你不是说,最开始的扇子和苏融原来的扇面没什么区别吗?但是后来变形越来越严重?而且每一次新的扇子出来,和前一次的扇子发生了某种程度以上的接触的人就会发疯。”重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说,“它是在尝试创造什么东西,但一直在失败。于是它花费更多时间去创造下一把,直到……创造出最后的那一把扇子。”

    “它?它是什么?”

    “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它是从苏融身上传递下来的……”重六自己也形容不清楚此时此刻串联在脑海里的念头,“但……我觉得那个缘初说的其实是对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继续下去,等到最后那一把扇子出来,会发生很不好的事。他能感觉到。

    松明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这些……是你在看到扇面之后感觉到的?”

    重六点点头,“就是……你之前说过的一些话,还有我问到的一些消息,突然都穿在一块儿……再加上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很奇怪。”

    松明子的脸垮了下来,伸手捂住额头,“怎么会这样……你碰都没碰啊,只是看了一眼怎么就会产生联系?你身上不是还有你们掌柜给你的荷包防身吗?”

    重六伸手,把荷包从怀里拿出来。

    两人都傻了眼。

    那原本散发着香气的荷包,此时却散发出一股阴潮腐败的味道。那原本光鲜亮丽的孔雀绿布料,竟也发黑,长了好几处霉斑。

    重六发誓他今天早上把荷包揣进怀里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松明子哀叹一声,“完了,你们家掌柜这次要骂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儿灵感力加强惹,san值1

    第39章 苏郎扇(6)

    扇子到了手,两人转头一看,却发现缘初已经不见了。

    跑了?

    重六气得牙痒痒。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搞出这么多节外生枝的事。有机会,一定要让掌柜帮忙给国师告状。

    扇子被松明子用布料一层层包裹起来别到腰间,也不敢再让重六碰了。但显然松明子也觉得不大舒服,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用手指头用力掏一掏耳朵。

    “每一次亲手到这种秽气纯粹之物,我就会耳鸣得厉害,到最后还要头疼好几天。”松明子抱怨着,“这回这把扇子,比一般的秽物还要强些,指不定要疼多久了。”

    重六担忧地望着他,“我其实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要不然还是我来拿?”

    “那可不行!你看一眼就已经反映这么强烈了。说来也是奇怪,你那香囊到底怎么回事。”松明子自言自语,分外困惑。

    祝鹤澜的护身符竟然也有失效的一天?

    他又瞥了一眼走在他旁边看上去平常无奇最多比一般跑堂白净秀气的重六,不禁纳闷。

    这小子难道天赋异禀?与秽气有某种深远的牵连?

    他们抄近路回了客栈,路上也没再出什么岔子。

    只是……

    “我们把扇子放到哪去啊?现在掌柜的院子都被抄了……”

    松明子瞟了他一眼,“你们掌柜没给你把钥匙?”

    “有啊!问题是我不知道是什么的钥匙啊?”

    松明子叹了口气,嘟哝道,“你们掌柜真是太爱卖关子了。”

    回到客栈中,鸡还没叫。松明子带着重六上了客栈北楼。

    各个房间都黑着灯,幽寂的走廊上,只有吊垂在檐梁上的红灯笼在夜晚的微风里缓慢摇晃着光影,好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轻轻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