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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后抿了一口茶,心头的烦郁散去了些,还有几分得意。 什么天作之合?她和六儿都看不上这臭丫头,可眼下她说有过这话,这丫头能和她当面对质吗? 陛下一心想要遮丑,才给了她这大好机会。临走之前,也得好好的踩上皇帝皇后一脚。 珈若望着太后,微微拧眉:太后娘娘,您忘了,之前邕城王吓的我病了半月有余,王爷还四处嚷嚷,是我这弱女子把他推下河。 周太后笑道:他是喜欢你,为了引起你注意,才故意这么说。后头,他不是登门向你赔罪了吗?哀家还记得,原先和你提起此事,你倒是很愿意。现在却又不愿意了,难道是嫌弃六儿摔断了腿? 珈若轻轻露出一点笑意,直言道:就算邕城王殿下有三头六臂、通天本事,臣女也不愿意。 言下之意,更别说,他现在还断了腿。 太后面色沉下来,珈若却又转过脸,漫不经心似的:并非臣女不愿意高攀,而是是不敢嫁。您也说,邕城王喜欢臣女,才故意把臣女吓病?还四处嚷嚷,冤枉臣女,这也是为了引起臣女的注意?姑且就算如此,臣女体弱,只怕真嫁过去了,连小命都要折腾没了。太后娘娘还是为邕城王殿下,挑选一位身强力壮的王妃吧! 言外之意,得经得住变态的邕城王折腾。 毕竟,他断腿之前,就已经好变态了呢! 周太后气的一拍几案,正要开口,陛下便进来了,笑着道:母后若想为六弟完婚,不如在宫中多住些日子。儿臣和皇后一定会为六弟挑选一位,身强力壮的好王妃。 周太后含混几句,借口头疼,就先走了。 夜幕低垂,好容易等邕城王睡着,周太后才回自己寝殿。 这几日不知为何,邕城王白日昏睡,到了晚上就开始大发脾气。周太后见他满眼血丝,脸色都发青,实在是心疼不已。 周太后点燃了烛火,坐在榻边,身边随侍的人,全都换了一波,每日好生伺候,却从不和她说一句话,呆板的像是木偶傀儡。 现在,唯一能让周太后觉得宫中还有一丝活气的,只有动不动就乱发脾气的邕城王。 太后摸了摸脸,今日他刚醒来,暴躁非常,不小心刮伤了她的脸。但他立刻就后悔了,抱着她的腰,大哭母后,不要不管他。 她怎么舍得不管他呢? 殿外,宫女木讷的通报,陛下来了。太后说不见,但宫女已经开了门,随后,萧绪一身轻便常服,信步进来了。 周太后见他就动气:你假惺惺的来做什么? 明日一早,太后和六弟就要离开京城了。能保住六弟的命,太后兴许心满意足了。可惜,六弟断了腿。陛下轻微的笑了笑,您若是不叫他进京,去往邕城,不也能和六弟一块?他这趟进京,邕城郡王,还是郡王,只是白白没了两条腿。 太后闭目,看都懒得看他:成王败寇,不值一提。实则内心已经在滴血。 一个健康的、依恋您的儿子,不好吗?您非要害得他成了一个残废?萧绪又问。 太后心头一哽,恨恨道:他还会好起来的!将来 没有将来。母后觉得,他还能好起来吗?只是没了双腿,不算什么。可一个心智失常之人,如何治理属地?萧绪这句话,前所未有的轻飘。 太后却感到一股恐惧,从脚底飞快的窜到了头顶,又仿佛一桶冰水倾盆倒下,周身都透凉了。 你什么意思?你在他药里下了什么?你怎么敢?他可是你亲弟弟! 萧绪道:他怂恿母后对我和皇后,甚至襁褓中的小公主下毒时,可没想过,朕是他的亲哥哥。您也没想过,您是我的生身之母! 太后眼中才有了片刻失神,但也只是一瞬:那只是一点昏迷的药物,原本就不打紧,只不过拖延一点时间 陛下打断太后:您说这话,自己信吗? 朕什么也没做。萧绪随手拖了一个墩子坐下。 太医也是如实告诉母后,那方子可以镇惊、止痛,缓解六弟的痛苦。但不宜多用,难道太医没有提醒您?是您执意要每日开两副,就为了不让六弟痛苦。可这方子里,含有朱砂,朱砂的毒素会沉积在六弟脑内,所以,他今日才越来越暴躁。他脾气是不是变坏了,是不是不像您从前疼爱的那个幼子》您别怕,他以后会越来越傻,越来越依恋母亲。您还是和从前一样,对他百般溺爱,若不是如此,他对皇位,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执念?是您害了他! 太后终于瘫坐下来,流露出悔恨之色。 她早就后悔了,只是支撑着自己。 萧绪终于问出口:我是您亲生的吗?为何他自幼有母,就宁可没有。 太后抿着唇,半晌才开口:我和你姨母,本是双生。你姨母一出生,你外祖父就为她定好了亲事,却对我不闻不问。你姨母尚在襁褓,就娶好了乳名,还有小字。我却直到五岁,要上家学了,还是小二丫。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两个根本不是什么双生姐妹,我不过是你外祖妾室的庶女,被抱到嫡母身边养着罢了!我真恨他。你出生之后,不到五岁,就出了天花,你外祖不肯让先帝送你出宫,就带出宫自己照看。他救活了你,一直养到十二三岁,你才回宫。你是他一手带大了,你太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