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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仲离眼皮都不抬,十分坦然地端起那杯茶道:谢王爷。 信王瞪圆了眼,很想叫人把这架子摆上天的酸腐文人给拖出去打一顿。 方仲离舒服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才回答太子的疑问:方才,我与我这徒儿在房里谈话,谁知竟发现门外有人鬼鬼祟祟偷听,我寻出去时,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可见并非寺里的人。 先生说的什么徒儿?他话音未落,顾远萧已经觉得不对,皱眉问道。 方仲离手指一伸,指着规矩站着顾双华,得意地道:就是三小姐,我与她一见投缘,今日后,我就留在京城,隔日去侯府教她读经念史,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他。 顾远萧心头微惊,方仲离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外,难得愿意收徒,这话自然就说的十分张扬自傲。 可他却未曾想到,房里还有个他当年以死推拒为其师的太子在。 果然,太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却只是淡淡道:未想到顾小姐有这样的福分,能请动方先生为你当夫子。 顾远萧默默捏拳,明白太子已有疑心,只怕要误会方仲离是因为侯府的关系才会如此决定,可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强行解释,反而显得心虚,只得上前一步道:殿下,臣已经调来一队禁卫军,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赶到寺里了。若是殿下觉得危险,可以让他们护送您移驾回宫。 太子轻抬眼皮:看来长宁侯早知寺里进了贼人,才能安排的如此周全。还未等顾远萧解释,又笑得一派轻松道:既然长宁侯都安排妥当,又有禁卫军加强守卫,孤王也没什么好怕的,就等听完明日的筵讲再走吧。 这笑只浮在脸上,并不达眼底,无端端令屋内多了几分凉意,顾远萧在心中叹气,又转头狠狠瞪了信王一眼:若不是他多事将太子带来,又怎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信王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模样。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气氛颇有些尴尬,偏只有某个不懂看眼色的人大喊道:那贼人既然能摸到我门外,可不见得是为太子而来的。 顾远萧觉得这人再呆下去,迟早被太子治个犯上之罪,于是轻咳一声,示意顾双华赶紧将他给劝走。 说来也怪,方仲离脾气又臭又硬,王侯高官都不放在眼里,偏偏听顾双华软声说了两句话,就敛下张扬神色,乖乖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送走了难缠的方仲离,顾远萧也毫不轻松,太子要宿在寺里,除了护卫,该有的准备一样也不能少,好不容易嘱咐下人们布置好房间,那队禁卫军已经等在角门外,只等长宁侯差遣调派。 另一边,顾双华将方仲离劝回了房,心中惦记着堂兄和熏儿,便匆匆赶去寻他们。谁知刚走了几步便觉得不对,微微皱起眉头,刻意走到游人多的地方,突然转身喝道:你为何要跟着我? 后面那人被她一吼,黝黑的脸颊渗出些红意,忙上前抱拳行礼,小声道:是侯爷让小的跟着小姐,说要保护三小姐的安全。 顾双华仔细一看,认出他是常年跟在顾远萧身边的亲卫,心头涌上阵阵暖意:哥哥重责在身,却还记得找人保护她的安全。 她想着想着,唇角便挂起抹笑意,这时,那人突然偏过头去,弓腰轻唤了声:王爷。 信王潇洒地迈步走来,冲那亲卫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我有话要同三小姐说。 见那亲卫露出为难神色,他板起脸,将折扇往他肩上一敲,冷声道:怎么,莫非你怀疑本王会害她不成? 顾双华怕那亲卫难办,连忙对他道:你回去保护大哥吧,他那里更需要有人在。我就同王爷在这边走走,不会出事的。 那亲卫对她露出感激表情,然后便行礼离开。 信王对她方才话语里流露出的信任十分满意,领着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廊亭边,头靠过去问:双华meimei可有想我? 顾双华明知他向来这般,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眼神直往脚尖上绕着,轻声道:王爷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信王笑得一脸神秘,见左右无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雕小像递过去道:送你的。 顾双华有些诧异,将那木像接过来细看,发现竟有八分像自己,顿时受宠若惊地抬眸问:这是为我刻的吗? 信王黑眸闪动着柔光,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那是自然,还是本王一刀一刀,亲手刻出来的。 顾双华被他看得脸热心跳,一想着他竟亲手刻出她的五官神态,胸口乱糟糟的,连木像都变得有些烫手。可转念一想,又微微皱眉,轻声道:王爷若是初次雕刻小像,怎能做到如此精细神似。想必这样的东西,已经送过许多位姑娘了吧。 信王被她说的有点脸臊,一瞪眼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情趣,问这么多干嘛。 顾双华被他弄的啼笑皆非,方才那点羞怯也淡了不少,可还是握着木像冲他一福道:多谢王爷相赠。 可信王想要的可不是这种道谢,好像他随手赏了她一样无关紧要的珠宝一般,但这牛是他自己吹出的,还被人一眼给看穿,正生着闷气,突然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认识王爷这么些年,还不知你竟有这般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