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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魏王已经伏诛,参政的皇子也就仅剩安平王。马上便到君上寿辰,各国邦交使臣陆续抵京,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更何况还是国与国之间。君上此次若是执意为之,落到他国眼中岂不成了笑话?” 徐威陆陆续续说了一堆,其他官员纷纷出声附和。 一边的薛毕眸色几变,借着低头的瞬间悄悄打量着泰安帝的面色,只见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宇间积压着万顷乌云,其中穿梭着凌厉的闪电还不待挣脱束缚劈落下来,只听天上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请君上还安平王一个公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朵浓厚的红云似离弦的箭一般迅速往这边袭来。 大家怔愣片刻,面上的血色齐刷刷褪去,有胆小的甚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拉着一边同僚的手,颤声道:“是花溅泪,是花溅泪!有冤!有人要诉冤!” 所谓花溅泪其实是古书上记载的一种术法。以活人为祭,系生前所求,结血云之状。血雨浇灌而下,浴之者承其事,直至愿解。此人生前恳求若是不得解,便会连着那些受浴者一同化为厉鬼,久久盘旋于世间。 花溅泪的出现必定有冤,若无冤,血云便不会凝结。 上一次花溅泪的出现还是两百年前的陈国。彼时陈国最后一位君主陈恪因贪yin无度,宠信jian佞枉杀贤臣,导致朝堂混乱,民不聊生,惹得怨声载道,国将不国。有位散修不忍,与百姓们商讨之后便使出花溅泪以求陈恪醒悟。陈恪视而不见,最后陈国百姓悉数化为厉鬼,冲进皇宫将其生吞活剥,陈国自此消亡。 因此,花溅泪被后人视为亡国之象。 那位胆小的官员也不再哆嗦,跪在地上砰砰砰磕着响头,言辞恳切道:“恳请君上还安平王一个公道!” “请君上还安平王一个公道!”又一官员磕头喊道。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接二连三。 一时间,殿内大大小小官员悉数跪下,异口同声道:“请君上还安平王一个公道!” 泰安帝瞳孔骤缩,呼吸逐渐粗重,浑身血脉翻涌,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低垂的眼睫下掠过一丝森冷的杀意。 街道上,谢谙猛地回过神,看着那些逐渐疯狂的众人,呼吸微滞,本能地跑到江景昀身边,把他挡在身后。 淋了血雨的百姓纷纷调转方向,嘴里发出桀桀的笑声,步伐一致地朝皇宫方向走去。 谢谙眉头紧拧,下意识地抓住江景昀的手,薄唇微微翕动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低头在他额间亲了亲,顺势加重了结界周身的灵力。 “谢谙!”江景昀在眼前的结界落下几道掌风,可结界的灵流不消反长,呲呲电流声勾得心原上燃起熊熊火光。他死死盯着谢谙,咬牙切齿道:“你倒是出息了。” “多谢二哥哥夸奖。”谢谙眨了眨眼,笑嘻嘻地朝江景昀作了个揖,“这事还是不需要麻烦二哥哥啦。” “此事因我而起,我若不去阻止,那就成千古罪人啦。” “宫门口情形你可能想到?”江景昀喉结上下鼓动,拢在袖中的手暗暗收紧,“你现在赶去,就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早就说不清啦。”谢谙轻叹一声,“二哥哥,我去也不是为了说清这件事,我只是想让自己安心。” 江景昀沉吟片刻,深深地看着谢谙,问:“那后果呢?” “你可考虑到后果?” “后果?”谢谙挑了挑眉,胸有成竹道,“后果不就是我成功把他们拦下了,然后他们快快乐乐回家啦。” “好啦,二哥哥,不跟你说啦,我得去拦下他们啦。”谢谙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大步往前走。他走了几步后又突然停下,回过头对上江景昀一直未收回的目光,怔愣片刻,随即浅浅一笑,冲他挥了挥手,“二哥哥,我走啦,马上就回来。” 宫门口的守卫比谢谙想象的还要森严,完全就是平日里的十倍,就连高高的城墙上还趴着密密麻麻的人。手里的弓箭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恍若蛰伏在草丛间的毒蛇,尖锐的毒牙急于刺破猎物脆弱的咽喉。 谢谙见状,心里不禁感慨:要是昨晚有这么多人就好了。 谢谙纵身从剑上跃下,脚尖刚着地就被玉龙卫的统领余部兴一把刀架到脖子上。 “余统领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谢谙觑了眼面无表情的余部兴,头一次端出了自己的身份,“区区一个二品官也敢把刀放在本王脖子上。” “余统领,你这是看不起本王。” “王爷说笑了。”余部兴回道,“属下也是奉命行事,毕竟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复杂得很。” 余部兴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瞅着前方正慢慢走近的百姓,又看了看谢谙,意味深长道:“王爷请看,他们来了。” “君上给你下了什么旨意?”谢谙话锋一转,也不再纠结自己身份的问题了,毕竟他自己也就是个从一品的郡王,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杀、无、赦。”余部兴一字一顿道。 “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谢谙怒了,“他们只是被人利用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君上有旨,凡有靠近宫门者,杀无赦。”余部兴宛如一个机械,不懂世间的那些什么大义,只会一个劲重复主人下达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