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苏慕善下意识收紧怀里的书,“……谢臻。” 第40章 “你喜欢我。”…… 谢臻拍了拍手, 冰凌从掌心脱落后,蔓延出略带灼烧感的热。 他若无其事地越过几个路人,往她的方向走。 从夏末的校服t恤到深冬被校服外套罩住的棉袄, 谢臻没看过学校的杏叶下落, 也错过了她套着卫衣、或薄外套,揪着长马尾的日子。 跨越几个月的时间维度, 陡然让人徒增感到陌生、疏离与局促。 而且 * …… “剪头发了?”谢臻立在她面前,右手抄在兜里,摸着里面丝绒盒的轮廓。 苏慕善一怔,顺了顺搭在肩膀上微润的发梢,“冬天洗长头发很麻烦, 所以就剪了。” “进去吧。”她又笑笑,先钻进前门的门洞。 弧度挂在唇边,星辰落在心上,想见的人在她身后,个中静默无声的欣悦像春夜里润物无声的喜雨。 除了她这个守候长夜直至将明的人, 没有人知道。 苏慕善在坐位子上好了, 谢臻找别人借了张纸, 擦干净座位后坐下。 她正把英语积累本插入书立, 谢臻转过来,“考怎样?” “嗯, 还好。”苏慕善搓手心, 又握拳搁在桌上, “……你怎样?” 阔别的寒暄如同从冰天雪地里进屋后呷的第一口热茶,足以慰风尘。 谢臻看着面前的女生。 披着过肩的中长发,两侧的头发蜷在棉服收领的褶皱里,毛绒翻领掩住下巴尖, 褪去几分稚气。 不知是因为学习而形容消瘦,他觉得她的脸又小了些。 “谢臻?” 他回过神,“什么怎样?” “考试啊,”苏慕善伸手捞过自己的热水杯抱住,“……还有,招飞情况怎样?” “考试就那样呗。” 谢臻了无所谓的语气,又顿,“招飞也就那样。” 她却认真采访:“空军,还是民航?” 他有点讶异她的关心,“初检都过了。” “挺好的。” 苏慕善低头,下巴抵在杯盖上,似若有所思,补充了句“加油”。 冬天的下午四五点钟,暮色如一张网逐渐裹住天空,天暗下来,教室里点亮白炽灯。 光芒落下的地方是被强调的存在,比如少女微垂睫羽投下的阴翳,架着眼镜的秀拔鼻梁,红润的脸庞。 以及,他感到那么一点点陌生的,短了不少却依然柔顺的黑发。 今天是12月21号,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谢臻再一次在上衣兜里抚出轮廓,沉吟片刻,但是愈犹豫,就愈意味着结局的否定。 很快窗外响起了年级主任维持年级纪律的广播,几十号人纷纷进了班,教室充满雪仗之后的匪气。 谢臻不语,转回去,刚好对住前门进来的一帮男生。陈一昂走在最前面,“靠靠靠,你真回来了!昨天有人说在考场看到你了,我起初还不信!” 谢臻干笑应了两声,他又扒着问进展:这次准备待多久,什么时候回江城,以及男生之间“苟富贵、勿相忘”的戏言。 没多久陈红拿着日志本进来了,陈一昂依依不舍,离开之前不忘叮嘱,“记得请吃饭啊,不管你啥时候走,饭必须请!” 苏慕善埋着头整理月考答案。 心里却嘀咕,他大概明天会走吧。华中地区的集中复试将在12月22日于江城招飞局展开。 但现在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果这是与他最后一次见面,相安无事的寒暄,好 * 过目睹那晚他与别的女生一块。 次日,八校联考成绩公布。 苏慕善食指沿着表格的长线,读自己的成绩,年级两百零八,已属高三以来的最佳,她完全没了当初“考北大”的凌云壮志。 数学和理综实在拖累后腿,高三冲刺期对于她这种偏科的学生来说实在太难。 而秦思思也在为理综成绩忧心忡忡时,贺惟考了年级第二十名。 死气沉沉的高三,也不是没有值得开心的事。 比如她把目光看到中段,谢臻,排名八百九十七,终于……过了校预估一本线的排名。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未化的冰雪把夜晚照得格外敞亮。 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是最低调安静的解压方式,苏慕善和秦思思踩了一路,躺倒在床上休息时,心脏砰砰发热。 联考太过磨人,今晚大家都早早熄灯休息。 苏慕善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于是遵从本能的欲望,打开手机翻阅过期的消息。 止步于今年的八月。 他从林阿婆家走后,偶尔会发过来一两道翻译句子,或者阅读里的长难句。 那时两人的关系融洽,差点燃起了小火;而现在,拉远的物理距离,让她觉得发过去一句问候,都是唐突。 只好再刷新社交平台。 苏慕善没刻意点开他的,只敢在自己空间里浏览近一周的好友动态,以避免让人发现她的刻意。 可惜一无所获。 大多是爱好社交的女同学们的自拍,亦或男同学抖机灵的段子。 仔细想,谢臻是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又何须把喜怒哀乐、生活日常po到社交上,供人寻找入侵生活的孔洞。 所以,他在江城复检的情况怎样了。 如果过了,那招飞的事就算稳了;如果没过,但他再努力一点,应该也能勉强上个一本院校? 不,他一定会过的。 苏慕善立刻把第二种想法打消,她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坚信他与众不同,必然前途无量。 * 2015年2月,全市期末考试后,寒假第一天。 一中校园官网喜报频传:在高三联考中,一中两名勇夺全市文理科状元,一本过线率全市领先。另,从招飞局获悉,招飞复检通过21人,人数创本市历史新高。 其中有,20班的谢臻。 * 谢臻是腊月二十八回的x市。 一两个小时的动车到站,谢振东知道两人见面就要吵,直接让他司机来接。 稀里糊涂选择去招飞,还有后来去江城上学,谢臻全凭谢振东的裙带关系,反正已经伏低做小了,他也不再跟他客气。 拉开车门,那只车里不止他一个。 谢逸棉袄套校服,刚放学的打扮,座位中央还摆着只鼓成气球的背包。 “腊月二十八了,你才放学?” 谢逸说:“a班补课。” “啧,行 * ,”谢臻淡淡,“好一个a班的学霸。” 而后,司机踩下油门启动,谢臻捧着手机打手游。 谢逸瞥他一眼,笑了声:“你还考飞,眼睛要不要了?” “老子包夜通宵也没见近视,眼睛经得起造,你管老子?” “我可不敢管你,”谢逸塞上耳机,屏蔽游戏的噪音,“但愿你这次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了。” 谢臻摁熄了手机屏,偏过头,反笑他,“嗯,往后你没得学了,也但愿你好好想想,没有你妈的管束与要求,你真正想干的事是什么。” 谢逸摘下耳机,“嚯,你又知道了?” 谢臻微怔,看向窗外久违的小城街道,“比你清楚。” 今年过年,谢振东除了在城里办,还打算回老家镇上告慰宗祠。 谢臻招飞过了民航复检,再加上最近几次模拟都能考到530左右,去航校基本算稳了。谢家宗祠里出过大学生,可出谢臻这个未来的飞行员确却属第一。 从除夕夜团年到正月初二,谢振东连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声势月大,他越觉得脸上有光。 碍于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臻配合谢振东吹了几天的牛逼。 正月初三,他接到姥姥的电话,才跟谢振东说要回城里。 “过两天吧,你堂二伯家还没去过。” “老子就特么过了体检,文化课未必过得了。现在这么嘚瑟,没考上,反正我无所谓,你脸上……” 谢振东一琢磨,是那个道理,大手一挥,把司机叫来送他回去。 哪知谢逸也扬言a班寒假作业巨多,想回家。谢振东琢磨不透两儿子,但看他俩勉强算兄友弟恭、没吵起来,一并准了。 在车上,谢臻打游戏。 谢逸啧巴嘴,“……你这是回去学习?” 谢臻斜他一眼,“话说的,好像你回去学习的。” 车行驶在国道上,两边的原野飞驰而过。 冷不丁的,谢逸问:“你考飞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