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太平长安在线阅读 - 第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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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祁林果然没了动作,曲伶儿才怯生生道:“祁哥哥,你听我解释,我当时真就是随手那么一扔,没过脑子,你看我们也合作过几次了,说不上朋友但也算不上敌人吧?”

    曲伶儿偷摸瞥了人一眼,“祁哥哥,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再找一下那个机关,把咱俩都放出去,我可以把我的暗器都交到你手上,绝对不会再偷袭你,咱俩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必汇报你主子,我也不告诉苏哥哥……行不行?”

    “没有机关。”祁林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起来。

    “什么没有机关?”曲伶儿一愣,转而大惊,“没有上去的机关?有下来的机关怎么能没有上去的机关呢?”

    眼看祁林又不搭理他了,曲伶儿小心在人肩头上戳了戳,“那怎么办啊?”

    祁林睁眼看了看他,“等明日巡防的人过来。”

    “明日?”曲伶儿心头一跳,那他岂不是得跟这个人待上好几个时辰?

    试着推了推,这大铁笼子果然不是人力所能及,无奈只能跟着蹲下,蘸着衣服上的湿水在地上画了道线:“那这样,我知道你也看不上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一人一半地方,和睦相处到明日早晨行不行?”

    祁林没再回话,曲伶儿就当他答应了,靠着铁笼子坐下来,一开始还紧握着孔雀翎恐生意外,后来见祁林确实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才把东西收了起来。

    一时间四下寂寥,寒意一点点漫上来。

    这地牢里是阴暗潮湿,常人尚且觉得冷,曲伶儿一声衣裳湿了个通透,冻的直哆嗦。唯一的火光离着他们几丈远,指着自身把衣裳烘干……曲伶儿觉得衣服没干前他就得冻死在这儿。

    祁林闭着眼周身气脉刚运行了一周天,只觉一副冰冷的身躯从一旁小心翼翼贴了上来。

    “祁……祁哥哥……”曲伶儿上下牙直打架,“真不是……有意冒犯……我真的是……快,快冻死了……”

    见人没动作,曲伶儿又大着胆子上前了几分,“你抱抱我……行不行……”

    本想着这人定当装作没听见,自己这样已经算得寸进尺了,祁林没把他推开已经算是万幸。只觉那人轻轻动了动,一臂揽在他肩上,把人带到了怀里。

    “嗯?”曲伶儿微微一愣,转瞬就被从周边涌来的温暖包裹了。

    不得不说,祁林这人体火炭在这种时候当真好使。

    祁林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不禁怔愣,方才那具颤抖着的躯体靠上来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记起来了,是那个孩子,也是这么颤抖着靠近他,他把人护在怀里,说:“以后我来护着你。”

    可他当时连自己都顾不了。

    等他跟那些拿着鞭子的大人们缠斗了一天,换回了半块干馍馍拿回去时,那个孩子的尸体已经,任他抱了一天一夜也没能再暖起来。

    那时候他就知道,承诺是个可怕的东西,能让人丧失咬着牙的动力。

    “哎,这漫漫长夜,闲着也是闲着,说会儿话呗。”曲伶儿一点一点暖和起来,也有了继续作妖的力气。

    祁林难得好脾气,问道:“说什么?”

    “你问我,或者我问你,就随便说点什么,”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指着你问我肯定今天晚上就没的聊了,还是我问你吧。”

    曲伶儿想了想:“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捕鱼儿海。”

    曲伶儿一愣,随即明白。

    捕鱼儿海虽然叫海,却是一片沙漠湖泊,隐藏在沙漠腹地,即便是熟悉沙漠的人骑着骆驼也得走上几天。

    当初祁林所在的图朵三卫便是在没有骆驼,没有引路人的条件下负锱前行,顶着灼皮骄阳在沙漠里走了数十天才找到捕鱼儿海,屠阿史那残部,一战成名。

    即便那不是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在他心里那十几天的路程只怕任何地方都难以企及。

    “你真的杀了你的族人?”曲伶儿在人怀里瑟缩了一下。

    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想来这人再冷血无情,一颗人心也是rou长的,曲伶儿换了个问题,“沙漠长什么样?当真都是沙子吗?那么多沙子是哪儿来的?”

    “有沙子,还有星星。”祁林轻声道,“有多少沙子,就有多少颗星星。”

    “当真?”

    “当真。”

    “那我日后一定要去看看,”曲伶儿笑了,“我小时候也爱看星星,但我住的那个地方看不到星星,所以每次跟师父出来我都特别高兴……虽然师父是去杀人的,每次都带一身血回来……”

    曲伶儿摇了摇头,“说好我问你的,那你当时进沙漠的时候怕不怕?就没想过能不能活着回来?”

    ……

    直到感觉到身前的人身子一点点变得柔软,声音一点点小下去,祁林低头看了人一眼,睫毛温顺地垂下去,被远处的火光拉出长长的阴影,随着轻柔的呼吸上下浮动。

    这人睡着了倒是比醒着讨人喜欢。

    祁林换了个姿势,让人躺的更舒服些,始才跟着闭眼睡了过去。

    第28章 西凤

    第二日一早,曲伶儿被一阵铁链摩擦的声音吵醒,眯眼看了看,早巡的侍卫已到,正忙着往上拉那大铁笼子。

    祁林早已醒了,站在一旁看着。他昨夜湿漉漉的一身衣裳已经干透,身上还披着一件祁林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