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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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逐晨已记不得风不夜上回抱她是在什么时候了,此时被他抱住的地方,有种灼热的触感。 这……收不了场。 下一步该做什么? 逐晨的脑子跟脸颊一起发热,在现实与荒诞间反复横跳。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些,察觉到风不夜身上的肌rou在轻颤,经脉中的气息混乱如麻,显然是忍得十分辛苦。 “师父……” 风不夜不发一言,若不是心跳声沉重而急速,穿透单薄的外衣清晰地传递过来,逐晨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这一刻,逐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人人都道风不夜是剑修宗师,天地间无人匹及,哪怕是摘星逐日,也敢豪言相争,却从不见风不夜在谁面前示弱过。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道呼吸,似乎都带着隐忍与克制,当得起众人对大能修士的尊崇与敬仰,唯有在她面前,生出过七情六欲,表现过疼痛、落寞、愤怒、不喜…… 逐晨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对他才好。 “师父。”她喑哑问道,“你难受吗?” 风不夜缓了片刻,双目逐渐清明,半阖着眼,说道:“无碍。” 风不夜内伤颇深,又高傲好强,待将血气彻底压下,才松开逐晨。 可他未与逐晨一起回去,甚至未叫逐晨看清他的脸色,直接甩袖召出瀚虚,踏剑而去,行色匆匆,略显一丝仓促。 逐晨一路浑浑噩噩的,回到朝闻,看见大魔时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是带若有、若无来找人的,怎么这俩魔修不见了? 大魔正重cao旧业,在帮人算命。 逐晨跑过去,将他拉离摊位,跟他到了角落,商量道:“大魔,你做魔这么久了,又会治病,请去帮我看看我师父吧。他似是不愿见我,可我瞧他状态不对,像是受了重伤,又在遭魔气反噬。” “他这是心魔作祟。”大魔摇摇手,了然道,“他以前修道时,磊落无求,道心坚定,敢以剑入道,以剑问心。可他入魔之后,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无论是魔修还是道修,道心崩塌,谈何修道?除他自己,没人能救得了他。” “心魔……”逐晨呢喃自语道,“师父的心魔是什么?他突然入魔,谁也不知道啊。难道是天下苍生?苍生不是好好的吗?” 大魔回身,觉得她这话荒谬得可笑:“什么苍生?心魔只因私欲而生,苍生是成不了心魔的。你以为你师父,半步登仙,就没有自己的烦恼了吗?我告诉你,即便是神,也免不了一念入魔。” 逐晨只觉他这话说得通透,似乎什么都明白,问道:“那是什么?” 大魔随口一句惊人之语:“你便是他的心魔。” “我?”逐晨不假思索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他的心魔!我什么都没做!” “这你可问不得我。”大魔摊手,“何况心魔,不在于你做过什么,在于他想对你做什么。” 风不夜能想对她做什么?这话说得也太暧昧了。 逐晨上下打量着他,退了一步,哼道:“你不会是个骗子吧?” “嗯?”大魔冤屈道,“我骗你何故?” 逐晨撇嘴:“你说你会算姻缘,结果到头来只是一道圆光术。圆光术也就罢了,你问的只是片刻后会发生的事。可我没有让你预知未来,我让你算的分明是姻缘啊!哦不对——是你主动要为我算的!” 大魔眉毛上挑,心说怎可能?他千万年的道行,只能看见弹指数息过后的时间? 他只说了句“抱着你”而已,尚未描述自己看见的画面,是逐晨自己这样觉得。 大魔摇头:“不是。” 逐晨:“那你求的也不是姻缘吧。” 大魔叹道:“你不相信,我无话可说。” 逐晨:“是你这话说的毫无道理。你说师父的心魔是我。既生心魔,那必是心中有所恐惧。难道师父还会怕我?” 二人沉默。 大魔无心解释,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神中皆是意味不明。 逐晨虽辩驳的强烈,可某些想法已深深刻在脑海中,一出神就会朝着那边遐想过去。 没一会儿,大魔叹息着说:“由爱故生怖,由爱……” 逐晨忙打断了他:“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 大魔笑说:“我不知那道友如何想,可我知这世间还是有道理的,你不能不让我讲。” 逐晨觉得若是自己有心魔,那根源一定就是大魔,她用力挥了下手,怨念道:“你给别人算命,都是说好话,叫他们开心,怎么给我算命,却把我激得满心烦躁?” 大魔一指点中她的额头:“他们顺遂,我说的就是他们喜欢听的。你心里有鬼,自然我说什么你都……” “罢了罢了!”逐晨大声打断了他,几是落荒而逃,临走时还要嘴犟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实我是不信算命的,再会!” 逐晨一路跑远,待看不见人影,才松了口气。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看见了鬼鬼祟祟躲在店铺里的两位魔修。 若有、若无佝偻着背,小心将自己缩在阴影中,低声细语。 逐晨走过去,挡住二人身前的光线,跟着蹲下,问道:“你俩跑什么呀?方才人怎么不见了?” 若有用气音道:“我闻到了魔君的味道。” 逐晨鼻翼翕动,嗅了嗅,说问:“你们魔君身上还有味道?是不洗澡吗?” “嘘——”两人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又不便动手,在一旁急得手舞足蹈。 若无激动:“你可莫要乱说!这么近的距离,当心让他听见!” 若有说:“那是上古大魔的魔气!不是什么臭味!你带来的那位魔修身上就有。” “我知。”逐晨说,“他修为确实厉害,可你们至于这样吗?好歹都是魔修,不该去求他罩着你们?” 修士也怕魔修也怕,害羞草都不带他们这样的。 若有解释说:“我魔界的新魔君,身上就有一缕上古魔气,因此修为进阶比寻常人快上百倍。所以我二人怀疑,那位道友其实就是魔君佯装!” “……啊?” 逐晨险些被二人带歪了思路,但实在无法将大魔的气质与“魔君”二字结合起来。想来以大魔的性格,也不会干这样的吃力事。 “不是的。”逐晨说,“那位是寥寥云的朋友,不是魔君。他若想做魔君,千百年前就做了。” “原来是寥寥云的朋友啊?”若无抚着胸口安然道,“不是魔君就好。你不知,我们魔君性情残暴,若是来了朝闻,你我都要有危险了!” 若有忙拦住他:“不要提魔尊的尊名,据说,他能听得见。切莫将他招来。” 若无后怕道:“好。那往后我就称他为……暴君。” 逐晨见他二人草木皆兵的模样,不以为意道:“危险……还真不一定吧?我师父在呢。” 说起风不夜,逐晨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若有擦干虚汗,扭头发现梁鸿落正两手环胸地站在外面,表情阴沉,边上还放着两个大竹筐,显然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他见同是魔修,且梁鸿落的修为比自己要高深一些,自己已经实现财富自由,对方却还在忙碌着养家糊口,不由心生不忍,抬手招呼道:“鸿落道友,过来,过来啊!” 逐晨放心不下,干脆道:“那你们与鸿落道友一起去拜会大魔吧,我再去看一眼我师父。” 第93章 心魔 风不夜封闭了房屋的门窗,凝神入定,本想要尽快修复受损的经脉,可是一提起法力,血液中刚平息下去的躁动,又再次翻涌起来。 他胸口的那股龙魂,似乎察觉到他的虚弱,正趁机攻陷他的神识,试图吞并他的魂魄。 这道龙魂,本是风水山脉中绝佳的一道龙脉,被魔界界碑生生斩断,又受魔界气息滋养,千百年后竟意外化出一缕残魂。 世间早已没有龙这样的神兽,这残破的龙魂大抵是凭借天道气运,夺得最后一丝龙气,残喘于世。它的由来,还是前世逐晨告诉他的。 ……彼时逐晨与他说了什么? 风不夜的听觉被嘶吼的龙鸣声所霸占,那浑厚的、发泄似的怒吼,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并在他脑海中绘制出一副混乱的画面。 各种嗜血的冲动伴随着他逐渐飘远的意识,自他灵魂深处溢出,到了后面,他的世界里充斥着血腥味的“杀”字。 他仿佛重新回到了被魔气肆虐的人界。 昏沉的天空、萧瑟的寒风、荒漠似的土地,与处处高垒的尸骨。 空气中是各种腐朽的味道,剑尖所指,早已分不清是敌是友。 风不夜浓黑如墨的眼睛淡淡扫过,波澜不惊,手指掐出静心的法决,欲将眼前的幻境除去。 突地,袖子叫人轻轻勾了一下,那人怯怯叫道:“师父。” 风不夜的手指犹如触碰到了最尖锐的刀刃,轻微抽动,想要躲避。他低下头去,看着对方那张额角冒着冷汗的脸,敛下眉目。 她身上的血腥味,浓烈地直呛他的鼻喉,让他一瞬间暗讽自己的昏沉,竟也会着了这样简单的道。 周围已不知何时围聚了一群修士,他们的刀剑上还带着血渍,高举着讨伐的旗号,将兵刃对准了已无从反抗的“逐晨”。 “道君,交出这魔修!我今日定要杀了她,为我同门报仇!” “多少道友皆是罹难于魔修之手,此人不死,难以服众,即便是徒弟也不该包庇!风不夜,你教出的徒弟,现下就将她杀了!” “道君,她既落到你的手上,你该清理门户才是!” “逐晨”用力地攥住了他的手,似乎是生怕他会拒绝。 风不夜眸光闪动,低垂着的手微微发热,好半天才道:“我会将她带回去,好好看管。” “不可!今日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风不夜本欲将手抽回,结束这场荒谬的试炼。“逐晨”落下一道泪水,无助地将脸贴在他的手边,希求道:“师父,我想回家。” 风不夜耳边只闻得她的声音,重复了一句:“我要带她回朝闻。” “不行!” 所有的人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狰狞地叫嚣,要让她葬身于此。 瀚虚剑也开始震颤,剑身上杀意蓬勃,诱导着他将剑意指向那群凶残的修士。 不是的。 风不夜心道。 逐晨根本不愿意与他回去。 因此他才生这心魔。想将人带回去,困起来,叫她好好听话。他不想再在剑阵上见到逐晨,听她说什么“不同道”、“不同路”。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以共存的道?逐晨太过天真。所谓的尊重,是由力量得来的,不是退让。 她才不会如此,卑微地,听话地,求着他带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