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玄幻小说 - 无限神经[无限]在线阅读 - 第2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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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路走过无数间休息室,来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千梧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门。

    洗手间里光明宽敞,弥漫着高雅的酒店香氛。洗手台后是巨幅镜子,千梧反手推上门,站在镜子前,胸口略显急促地起伏着。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天临走时我瞟了一眼镜子,镜子里我是金色头发,就和西里尔一样。”

    江沉瞪大眼,“什么?”

    千梧没吭声,镜中他黑发黑眸依旧,只是在他与镜中自己对视几秒钟后,黑发忽然渐渐变成了金发,在头顶的水晶灯下,显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红唇血一般艳丽。

    千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江沉皱眉攥住他的手,“你一直盯着镜子,镜子怎么了?”

    千梧低声说,“我现在又是金发了,你看不见吗?”

    江沉茫然回头看向镜中,镜子里映出他困惑的眼神。

    许久,江沉喉结动了动,“没有,你还是你,没有变。”

    几秒钟后,那头金发又缓缓变回了黑发,前后不过半分钟,恍若错觉。

    千梧盯着镜中自己的脸,胸口起伏逐渐剧烈,片刻后,他忽然大步向前,拿起台子上的水晶烛台一把摔出去,水晶碰到坚硬的大理石瓷砖哗啦一声炸裂,碎渣溅得到处是。

    “什么意思?”他声线难以控制地颤抖着,“神经是什么意思?副本鬼怪送给我的画像是个没见过的动物,接下来的副本干脆不给我道具了,反而让我时不时和BOSS沾染上共性,它是想告诉我,我已经和其他玩家不一样了,我不是我,而是神经里被豢养的一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是吗?!”

    江沉大步走过来,双手扶住他肩膀,语气温柔,“千梧,冷静点,冷静,听我说——”

    “我冷静不了!”千梧怒极反笑,指着自己,“所有异象都集中在我身上,其他人的命都是无常,彭彭他们三个说走散就走散,下一个本还不知道能不能汇合。你看着我,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我变成了副本里的鬼魂,江沉,到那一天——”

    洗手间里忽然安静下来,千梧话说到一半生生卡在喉咙里,他眼眶深红一片,攥着江沉领口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嘶哑道:“到那一天,我们有时间道别吗?”

    “不会的。”江沉瞳孔剧烈地缩着,他内心沉痛,但神情依旧包容温柔,捧着千梧的头低声道:“不会的,你在我身边,我们拉着彼此,我们两个永远都不会走散。”

    千梧喘着粗气不语,江沉与他额头相抵,注视他片刻后托起他的脸颊吻他。千梧的手指穿插在江沉发间,短短的有些硬的发质,扎在手心,让人觉得稍微心安。

    “按照现在拿分的节奏,我可以慢慢累积两个满分的,只要你等一等。”江沉在他耳边低声安抚道:“从下一个本开始,无论你感知到什么,别轻举妄动,来和我说,所有主动的行动都交给我做,你不要再把冷静分刷负了,好吗?”

    千梧点点头,脱力般地嗯了一声。

    江沉攥着他的手,轻轻帮他理顺刚才抓乱的头发。

    “即便在你身上发生重大变故,未尝不是好事。”江沉语气平静,“我们所有的被动都来自于对神经不够了解,但其实每一种体系都必然有维持运行的规则,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帮我们更深一步触摸到真相。”

    千梧看着他,江沉温柔地笑了笑,“深呼吸,冷静下来。”

    千梧只得照做了,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小时候和江沉吵架。因为江沉过于讲究条理,逻辑又完美得滴水不漏,他常常被江沉气疯。有一次他气得无法呼吸,江沉就是这样抓着他的小手,严肃道:“深呼吸,冷静下来,跟我学——”

    “惹你生气的都是大坏蛋。”

    千梧那时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明明就是你啊!你就是那个大坏蛋。”

    小江沉依旧沉稳,“嗯,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

    后来他们做了情侣,江沉就很少和他吵架了,生气时也随他发泄,有时候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江沉也只忍着。

    只是江沉从来不是个吃闷亏的主,白天和好后,晚上都会找回来。

    千梧出了一会神,呼吸终于平和下来,回神间听江沉低声道:“其实你情绪还是不太稳定。”

    “嗯?什么?”千梧回头看着他。

    江沉攥着他的手,“你有过长时间的忧郁,即便已经好了,也随时可能有情绪异常波动,我得留点心。”

    看他笃定和信誓旦旦的样子,仿佛在发誓要对一个精神病男朋友不离不弃。

    千梧气得踩了他一脚,“我没病。”

    “嗯。”江沉摸摸他的头,“这不是病,你只是有时候心情不好。”

    千梧:“……”

    门外拍卖会的声音忽然喧嚣,像是瞬间穿透了洗手间的门,极其不正常。

    千梧吓了一跳,扭头看向紧闭的门。

    主持人:“那么,本场最后一件拍品《小像》,请大家出价——”

    “去看看。”千梧说,“看看那鬼东西能卖多少钱。”

    神经刻意给放了个扩音,八成是特殊线索。江沉点点头,拉着他的手拽开洗手间的门。他们走到二楼栏杆边,看着下面的宴会厅。

    观众席上一片漆黑,主持人站在高光里,她笑着抬手指向下面,“一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