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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在研究这个笔迹主人的计划书。 谢非言回头看了榻上的那团血色,若有所思。 他轻轻拾起书籍, 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然而就在此刻, 他发现这本被血迹浸湿的书籍边缘稍稍有些焦黑。 焦黑?为什么? 谢非言稍稍一怔,又拾起散落的另一本书, 仔细观察。 没错, 这本书籍的书页边缘也有焦黑。 他一路看了过去, 发现散落的书籍不少书页都要轻微焦黑的痕迹。最后,他来到了陆乘舟最初倒下的地方,看着地面的血渍模样,在脑中模拟出了陆乘舟倒下的样子,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桌的角落——在这里,有一团细细的血色擦痕。 谢非言沉声道:“李先生,敢问陆城主手上可有什么东西?” 李先生其实在进入书房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陆乘舟手中紧攥的黑色纸团,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听到谢非言的问话,也只是如实回答:“一团有些焦黑的纸。” “纸上有写什么吗?” “并无。” “是否纸张还有些湿润?” 李先生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谢非言叹了口气,指向书桌,道:“李先生,你可以过来看看。当陆城主被刺倒地时,他曾经做了一个动作。” 李先生面色沉凝,很快来到谢非言身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很快察觉到了端倪:“陆城主曾将手放在书桌下……不过应该只是中毒后的症状。”李先生道,“在袭击陆城主的匕首上,涂了一种海兽的毒,这种毒会令人四肢麻痹,有时候也会出现控制不住手脚的情况。” 谢非言先是点头,再是摇头:“李先生,你仔细看地上的血渍与擦痕,你看陆城主倒地后可有抽搐的情况?” 李先生顿了顿:“并无。” 谢非言道:“他倒地的位置,离书桌角落分明还有不远的距离,但他中毒后四肢无力,却依然努力向书桌角落伸出手,为何?” 李先生并非蠢人,很快明白过来,皱眉道:“你是想说陆城主手中的纸团就是留给我们的讯息?可那上面分明什么字都没有。” 谢非言道:“并非只有字才能给人讯息,李先生,你难道忘了吗?在什么情况下纸张会变得湿润焦黑?” 不等回答,谢非言迅速接上:“凶手能够近距离一招制服金丹期的城主,定然不会是寻常武夫,所以在匕首刺出的那一刻,匕首上定然会携带凶手的灵力。这样的灵力,散去得非常迅速,所以现在的我们已然什么都察觉不到了。但是,在凶手动手的当时,离城主最近的纸张却记录下了凶手的灵力特性——湿润,焦黑,这是水雷混合属性的灵力。” 李先生眉头微皱。 谢非言道:“若是李先生不信,可以翻看散落在地上的书籍,此刻书籍的书页边缘,正有少许的焦黑,只不过是因为沾染了血渍的缘故,看不出水属性罢了。” 李先生扫了书籍一眼,道:“既然如此,你又——” 李先生突然卡住了。 原本,李先生是想要问谢非言,既然散落在血泊中的书籍只能看出雷属性的灵力,为何他不认为凶手是单纯的雷灵根,反而凭陆乘舟手中的纸团,认为凶手是有着水雷属性的混合灵根? 但下一刻,李先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想到了此刻城中唯一一个单纯的雷灵根的人:云霄公子,云不缺。 这一瞬间,李先生冷汗连连,骤然明白凶手真正的意图。 原来,凶手并不是想要将刺杀广陵城城主一事扣在无关紧要的宁斐头上,而是要扣在云霄公子、扣在道盟头上!凶手之所以没有一招刺死陆乘舟,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手段,也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狠辣,而是因为他要拖住陆乘舟的性命,逼迫道盟向外人求助,为陆乘舟延请名医。 随着人一多,陆乘舟遇刺的书房势必会再度被人翻查,书房内焦黑的书页势必会被人发现,而到了那时候,书籍上的水渍早已被血渍取代、干涸,徒留书籍边缘的焦黑,所以最后,大家依照这样的线索,只会推断出是某个雷灵根的凶手,在冒名顶替了火灵根的宁斐后趁机向陆乘舟行凶,想要达成某个卑劣目的,只不过恰逢海兽袭城,周围的修士都来到了城主府,他为了不暴露身份,不得不狼狈逃离,这才叫陆乘舟留下一命。 那么问题来了,当今世上,有哪个雷灵根的修士有这般机会这般手段这般理由来刺杀陆乘舟? ——自然只有奉师命来到广陵城的云霄公子云不缺! 李先生头皮发麻,不敢想象这一张小小的纸页中竟然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也不敢想象若谢非言没有出现,而他在将陆乘舟没有性命之忧后便自顾自转头去应付海兽袭城后的后果。 这一刻,李先生的语气缓和了几分,道:“原来如此,谢道友果然是心细如发,令人叹服。”他顿了顿,说,“既然行凶者是水雷灵根的人,那么谢道友心中可有人选?” 谢非言道:“我猜过一个人,但我不敢肯定,因为在陆城主遇刺的时候,那人正与我对峙……然而水雷灵根的人实在太过稀少,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做下这件事的理由。” 李先生道:“哦?谢道友心中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