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美貌国师在线救世在线阅读 - 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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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曜绕了一大圈,应当是听说他在水榭里待着不让人收拾,亲自检查来了。

    “陛下,咳咳,那个是……”

    鸿曜不给谢怀安解释的机会,卷好纱帐往后一甩,往榻下看去。

    朱漆描金软榻的底下,露出堆成小山的草编蚂蚱。

    这些蚂蚱完成度不一,有的折了一半缺胳膊断腿,有的小巧精致,榻底还露出一沓撕了一半的芭蕉叶。

    生动地展现了这人七天内过得有多无聊。

    鸿曜:“…”

    谢怀安记吃不记打,支起身子瞅了眼热闹,见鸿曜凝固的神情差点笑出声,赶紧瘫回软榻上装死。

    鸿曜捡起一只草编蚂蚱。他的指尖揉搓着蚂蚱,想透过草编和谢侍君的面皮,确认这具壳子里进了什么魂。

    从前的谢侍君对上君王媚眼如丝,对下人鄙夷凉薄,而今的「谢侍君」装都装不像。他见到自己的蚂蚱堆被发现,纵使掩饰过眼底仍然流露出笑意。

    这笑像绕过桃花林的风,天然又烂漫。

    嘎吱嘎吱,鸿曜攥紧蚂蚱。

    突然前殿一阵喧闹,一个戴面纱的侍女快步走到院子里,正是兰池宫的女官空青。

    空青平素便没什么表情,一副山崩了也不会变神色的模样。她遥遥见着榻上姿态诡异的君王和男妃,一板一眼地施礼后上前说道:“陛下,谢侍君。妙十三圣子在殿外要进,婢子拦不住他们。”

    “妙十三……”鸿曜瞥了眼谢怀安,“你的老相好来了。”

    “?”谢怀安吓得汗毛竖起。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这人怎么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呢。

    “圣子是……”谢怀安柔柔弱弱地按着自己的额角,“陛下恕罪,我大病一场许多事记不清楚了,现在也有点晕。还是先回屋吧……”

    系统给出的信息有限,谢怀安结合这些天自己的摸索知道天师创立了天圣教,是手上握着军权政权和天下半数财富的存在。

    天师下令改建的永安宫金碧辉煌,极尽奢侈。除了皇帝住的千秋殿、嫔妃所在的兰池宫,一大片后宫殿宇统称为甘露圣殿,是天师养的圣子圣女们的居所。

    这些圣子圣女按「天音妙道」的形式命名,每日没什么事做,就是明争暗斗着相互攀比。

    以前的谢侍君也没事干,经常到御花园里摆排场,一来二去就和同样愿意去御花园、也是走柔弱白莲风的妙十三圣子结了怨。

    如今这妙十三过来,肯定是来使绊子的。

    “爱妃莫怕。朕在这,不会叫人欺辱了爱妃……”鸿曜没什么诚意地说道,“空青,妙十三过来干什么?”

    “禀陛下,圣子说天师算出吉时,今夜便要着手举办禜祭,将献上活尸一百七十四祭祀日蚀。”

    空青冷淡的声音传入谢怀安的耳中,谢怀安心中一动。

    日蚀?系统的天气预报里提到过这个。

    第4章

    谢怀安正想回忆预报里说了什么,几个小侍女端着漆盘围上来请他选发饰和罩衫。

    曾经的谢侍君每次去御花园都像打一场硬仗,梳妆要精致到头发丝上,最后还要弄出没怎么刻意打扮过的效果。眼下圣子都上门了,侍女们全部打起十二分小心。

    谢怀安瞄向鸿曜,发现人一多这人就变了脸色。

    鸿曜从阴郁血腥、随时会摘人脑袋的变态,变成了深情的变态。

    他歪坐在下人新搬来的椅子上,手撑脸颊,一会用春风般温暖的神色深情凝望谢怀安,一会阴森地扫视谢怀安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要是哪个下人多梳下侍君的一根头发,他都会立刻将人砍了。

    谢怀安:“…”

    真恐怖,还是躲着点吧。

    谢怀安在珠钗宝饰中挑出一根纯色丝带,不等小侍女们上前,自己动手挽起一个利落的马尾:“好了,都撤下去吧。”

    这是个一点都不「谢侍君」的举动,侍女们脸色煞白跪下去一片。

    鸿曜和谢怀安眼神交接,彼此都看出了一丝「演,你继续演」的意思。

    “陛下喜欢这样……”谢怀安有些羞涩似的低下头,“以后那些胭脂和熏香也不用了,自然些。”

    “奴婢记住了……”侍女们顿时放下心,声音带上细微的哭腔。

    伺候不当的人就会被换掉,宫里头被抛弃的下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天师时常祭祀,用的祭品里必有活尸。

    “一百七十四……今日又会抽中哪个天选子?”妙十三圣子押了一口茶,优雅起身,带着侍从走向兰池宫的后院。

    圣子走得摇曳生姿,他的腰肢好似纤细的柳枝,面带病色的苍白,太监和侍女们前簇后拥地围在他的身边,纵使绿荫遮蔽下日头不再浓烈,依旧为他打着伞。

    可惜皇帝在场,没法拿出圣音鼓乐来,否则那排场可比这大多了。妙十三圣子遗憾地想,转头又打起了精神。

    他这次来不为别的,只为前些日子天师在甘露圣殿里提的一句:“兰池的侍君要了奚琴,有空咱家也想听听。”

    这贱人……走的路数和他一样,穿着装扮也学了过去,居然还想蹭上甘露圣殿的好处。

    他要让他记住,大景朝皇帝的男妃和天圣教的圣子是云泥之别,莫要肖想够不到的东西。

    水榭里,谢侍君和皇帝一站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