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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883节

    原来这吴氏自“东宁镇抚”吴大斌以来,便开辟了辽东贸易路线。

    随后老奴兴兵于辽东,局势动荡,吴氏携登莱诸文臣武将获利颇丰,然死难者亦不计其数。

    不曾想,今日又多了一个“吴参将”。

    “当务之急,是先保住登莱,然后再奢谈其他!”吴延忠不由提醒道。

    “哦,这倒也是!”陈洪范想了想原本获利颇丰的“海贸”,如今几乎门可罗雀,不由点了点道。

    “准备跳帮夺船,老子一定要把这些几个‘贰臣贼子’,扒皮抽筋不可!”

    副使黄孙茂手里只剩百余十艘,千余士卒,如今又被水门截成两段,只有约莫半数进入到“小海”中。

    而陈洪范手里还有二百艘船,千五百士卒,自然不惧他多少。

    经过双方一阵乱打乱轰,船只已经损毁了不少。

    若是再这般损毁下去,恐怕他这个沿海总兵要变成了“沿岸总兵”,再也无船可用。

    无船可用倒不可怕,可怕的彻底失去了“贸易权”,那么久全完了。

    随着陈洪范一声令下,果然有二三百精锐乘坐二三十艘小船,向已经损毁严重的柏永福、刘副将一干人等的座船赶去。

    “开炮,开炮!”柏永福这个时候早已经后悔莫及,惜乎世上并无后悔药可吃,他只能硬着头皮顽抗到底。

    他的座船是一艘二百料的战船,除了两门五百斤红夷炮以外,大量配备了大将军炮、弗朗机、百子铳等火器。

    眼见明军士卒蜂拥而至,然后用铁钩勾住船帮,此起彼伏的往上攀爬,他便拿出了明军的看家绝技——霰弹法。

    无论是弗朗机炮,还是百子铳,威力都稍逊红夷炮、大将军炮一筹。

    但是前者胜在装填快,霰弹杀伤半径大,能够很好的顶住明军的攻击。

    “怎么回事,这张胖子怎么还不来呀,莫不是怂了不成?”那柏永福也知守久必失,此非长久之计,他不由频频扭头向蓬莱水城南面望去。

    他这里出了岔子,自然只能指望张胖子来救。

    而就在这时,突然只望见城南一阵sao乱,随即有一队人马“厮杀”了过来,柏永福顿时不由大喜过望。

    他连忙大声喊道:“援军已至,快快给我顶住,荣富富贵,仅此一遭!”

    其他士卒不明就里,不过听到自家副将如此呼喊,自然信以为真,果然渐渐又把试探跳帮的水兵压了回去。

    “什么,登州丢了?”而就在柏永福欣喜不已之际,陈洪范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亲信爱将白登庸。

    “末将……末将无能!”白登庸不由辩解道,“‘贼子’突然从春生门杀将过来,我等无备,而春生门经上次损毁以后,勉强修复了一番,如何……如何抵得住如狼似虎的‘贼子’!”

    “此贼如此凶狠,看起来竟不似我军将士,莫不是鞑子?”陈洪范不由愕然道。

    他手底下拢共有七千兵,其中三千让黄孙茂这“贰臣贼子”带去了,剩下四千,其中千五百人在莱州,千五百人在水城,还有千人留守登州。

    结果他这千余兵马,被人半日功夫就打败了,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

    “不像是鞑子,倒像是‘顺贼’!”白登庸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鞑子剃发说鸟语,不与我中国同。而彼辈虽然怪腔怪调,倒也能听懂一二!”

    “‘顺贼’?”陈洪范闻言大吃一惊,不由与赞画吴廷忠相视一眼道。

    “我本道黄孙茂这厮是要效法孔耿二贼,不意竟是如此。若是果然如此,却是糟了!”

    原来事发突然,王游击又正在“小海”与义军鏖战,故而这陈洪范对这次“叛乱”的因由并不知情。

    原本他以为这黄孙茂如同孔有德、耿仲明一般,哪曾想到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参与其中。

    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那陈洪范一点没有判断准,结果就被张胖子偷了登州城。

    那赞画吴廷忠连忙谏言道:“将军,这水城自建立以来,重海轻陆,故而在登莱之乱之际,常被人由南面攻破。”

    “如今我军腹背受敌,此诚可畏也。”

    “将军当当机立断,先守住南门,再尽歼其‘叛军’,然后方能有所为!”

    “赞画言之有理!”陈洪范闻言略作沉吟,不由连忙下令道,“白登庸听令,即刻带领士卒一千,与我死守南门。”

    “其他人等,继续与我猛攻‘叛军’。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其尽数翦灭!”

    “喏!”众将闻言连忙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赞画吴廷忠这才忧心忡忡道:“‘顺贼’之悍勇,比起鞑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凭白登庸一人,恐难以抵挡。而如今将军身边不过两千之数,难以兼顾。”

    “以某之见,不如用火攻,彻底焚毁其船只,然后再作计较!”

    第587章 家贼难防

    “轰、轰、轰!”

    “小心,副使!”

    “刺啦!”

    等到明军炮击过后,黄孙茂抬头一看,却见自己座舰的主帆被炮弹打了个一大洞。

    虽然对中式硬帆来说,这么一个大洞,基本上也不会影响船只的航线,但是足见战况激烈。

    “这山上的火炮太猛了,打过不进去啊!”左右不由心有余悸道。

    原来自柏永福、刘副将、吴参将和王游击一干人等入港以后,黄孙茂带领麾下战舰猛攻蓬莱水城。

    奈何这水城入口,防御深严,并从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形成了密集的交叉火力。

    黄孙茂攻了半日,仅战船就折损了七八艘之多,依旧毫无进展。

    “副使,不能这样下去了,要不……要不咱们先攻打蓬莱阁吧!”眼见屡攻不进,左右不由谏言道。

    这蓬莱阁正位于丹崖山上,而丹崖山正位于蓬莱水城西侧,防守水城的大半火力正是由此而来。

    “不成,这也不成!”兵备副使黄孙茂闻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拒绝道。

    “这丹崖山本就险要,后来又依‘西法’增筑,实则固若金汤,难以攻下,要打只能打防波堤一处!”

    原来这丹崖山固然是蓬莱水城的制高点,占据此处,便能炮轰水城。

    奈何此山早已经被明廷吸取欧洲棱堡理念,修建成一处错落有致的防御体系,其中火力交叉,几无死角,极难攻克。

    那黄孙茂本就是这登莱副使,对此心知肚明,故而根本不考虑这个问题。

    既然西面的丹崖山不可取,正面又遭到明军的交叉火力封锁,那么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准备全力攻打水城东北面。

    水城的东北面有一条长长的防波堤,那防波堤上又筑有一处坚固的空心敌台,这敌台通过城墙和水城相连。

    而在这一道城墙东侧,这是一片平坦的沙滩。

    然而,这里虽然看起来极其适合登陆,但是由于面朝沙滩这一片的城墙刚好设置了一定夹角,可以采用交叉火力的战术对此处进行轰打杀伤,对义军依旧极为不利。

    好个黄孙茂,却是早已经觑出此地的破绽。

    他不由对张瘦子笑道:“张将军,下面就需要麻烦你一趟了。”

    “一会儿我会击中所有火炮,轰打此台。待其无力东顾,还请将军离开带领人马从东面沙滩登陆,然后猛攻连接这敌台的一处城墙。”

    “务必杀将进去,彻底夺取这一处敌台。”

    “待此台已下,将军便沿着城墙过去,夺了水门,把水门打开。”

    “到时候,我会亲自带领火船闯进去,烧他个一干二净!”

    “不成,不成,额滴哥让额看着你,额不能走开!”张瘦子才不管他什么计划,只是硬着脖子道。

    妮玛!黄孙茂闻言差点要骂出声来。

    不是我麾下能打的士卒死伤差不多了,我能求到你吗?

    他只好耐心解释道:“令兄所虑者,不外乎怕我反复。既然如此,只派遣部分士卒成吧?”

    “要知道令兄和其麾下士卒正在城中苦战,我等能给敌人造成一点麻烦,他们就能减轻一点压力。”

    “如若不然,一旦令兄陷入城中,岂不大遭?”

    “这……只派二百人,不能再多了!”那张瘦子闻言犹豫了半晌,也担心兄长张胖子的安危,只好退让了一步道。

    “好,这就好,二百人足矣!”黄孙茂这才展颜而笑,连忙命士卒cao纵火炮,猛轰防波堤上的敌台。

    “不好了,不好了,水上的叛军正猛轰水门右侧的敌台,又派遣了数百精锐试图从敌台东面的沙滩登陆!”黄孙茂这般刚一有动作,那边早有人汇报给沿海总兵陈洪范。

    “直娘贼,果然是黄孙茂这厮投了贼!”那陈洪范闻声,顿时不由破口大骂。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蓬莱水城的破绽之人,除了内鬼,还能有哪个?

    原本信息纷扰,陈洪范一时间还难以下决断。

    如今既然确定了黄孙茂“投贼”,哪里还客气?

    他不由恨声下令道:“来人那,带一哨人马过去,把黄孙茂这厮一家老小给我拿了,一个个砍了,把脑袋扔给他!”

    “将军,万万不可!”那赞画吴延忠闻言一愣,连忙提醒道,“且不说那黄孙茂家眷正在登州城中。如今双方胜负尚未分明,万一……万一我等落在他的手里,好歹……好歹也有个回环余地!”

    那陈洪范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吴延忠的意思。

    自古以来,胜败乃兵家常事。

    此战若败,自己大不了一死了之。

    可是若是把黄孙茂一家老小都砍了,那自家老小又该怎么办呢?

    “好,这一次就听吴赞画的,本将姑且饶了他这一遭!”陈洪范皱了皱眉头道,“只是日后若是不落在我手里便罢,否则定让他好看!”

    “来人呐,给我调两……不,三哨人马,赶快去水门东侧的城墙上支援。务必保证城墙不失,否则提头来见!”

    “这……从哪里调?”左右闻言一愣,不由开口道。

    陈洪范手下除了守卒以外,只有千五百人。

    其中五百人拨给了副将白登庸,让他防守南门,剩余千人分拨了七百猛攻“小海”内的叛军,如今只有三百人留在身边。

    他闻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奈道:“这样,从我身边拨付一哨,从白登庸那块再调遣一哨,剩余一哨从攻打‘小海’的士卒中调取。”

    正如黄孙茂所料,一旦义军在其他地方发起进攻,就会极大地分散陈洪范的防御力量。

    有时候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攻无不克的凶残对手,而是对自己知根知底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