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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来的也不一定就是珍娘,是人是鬼,一切要看见真面目才知道。既然莲城粮食异常,就从这条线摸起,挖出那帮朝廷兵,我便算任务完成,女鬼不女鬼的,又不关我事。” 聂欢说着跟了上去,一路畅通无阻,竟连拦路的刺也不在了。 叶澜双默默听着,难得主动说道:“若是同一人所为呢?” 聂欢陷入沉思,还没沉思出个所以然,宝才嚎啕大哭声音响彻山谷。 二人三两步赶到,只见他小小的怀里抱着个老人……不,是半个老人,另一半已不知去向,应该是被蝙蝠吃了。 “奶奶,奶奶你醒醒,你走了……孙儿怎么办?奶奶……” “奶奶……” 其余的村民之所以没出岔子……聂欢从叶澜双眼里得到了答案,他既然设计引女鬼,势必会提前做好了保护措施,或许……村里现在都是澜双剑阁的门徒。 “不是让你们在家待着别动吗?”,聂欢有些来气。 宝才哽咽得撕心裂肺,人又小又可怜。他说:“奶奶以为我跑出去了,便出门找我……所以就被蝙蝠吃了……呜呜呜,呜呜呜……” 叶澜双面上没有半分动容,他似乎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感伤而感伤,也不会因为谁死了亲人而产生共情,他就像一面没有人情味的壁画,静静地站在院中一隅。 这样的场景聂欢见过太多太多,他叹了口气,伸手捂着宝才的眼睛,“别看了,你奶奶已经走了,她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活着,活在你心里,活在世间的每个角落。只是你看不见她而也,并不代表她不存在。” 小儿的泪水顺着聂欢手心淌个不停,“真的吗?可是,我……我,我没家了,奶奶不在,我该去找谁?我什么都没有了。” 聂欢仿佛看见了那时的自己,只不过他比这小儿惨多了。不过惨这个东西,不是比失去多少,而是给内心带来的伤害和冲击有多大。 小儿生不逢时,村里被女鬼折磨得面目全非,他像是被人间遗弃的一粒微乎其微的尘土,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这下也走了,于他而言,这就是天大的痛苦。 聂欢说:“你还有你自己,要相信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你会主宰自己的命,不需要依靠谁。不论是亲人……还是你多么重要的伙伴,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离去,若自己不够坚强,谁都救不了你。” 宝才半懂不懂,他仿佛从聂欢的话中寻到了一丝安慰,小小的人儿抱着膝盖不停颤抖。 一直面无表情的叶澜双听到这话,抬眸看了眼聂欢,深色的眸子刹那的浑浊与暗淡。 宝才仰头问:“你这么懂,也曾经心痛过吗?” 聂欢呵呵一笑:“我心是铁打的,不会痛。” “怎么才能把心练成铁打的?”,小儿天真地说着。 聂大侠垂眸看他,“经历得多了,自然就练出来了。” 宝才一把鼻子一把泪,“可是我很没用。” “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生无用之草。谁都有其存在的价值,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无用呢?总要学会面对不是?”,聂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想跟他说这些作甚,他也不会真的懂。 但又想着,若那时自己身边也有这么一位导师,会不会要好受些。 宝才:“可是……可是,你这么坏,你怎么会懂这些呢?” “……”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吗?”,宝才擦了擦鼻子,渴望地看着聂欢。 “不可以!”,叶澜双终于屈尊说话了,却是句欠揍的话。 直到聂某人冷眼看去,他才又补充道:“他跟你回那个地方,不妥。” 废话,还需要你提醒吗?带他回血凝宫,还不如等他在这里自生自灭。聂欢这样腹诽着,本来也不打算让他跟着自己,他有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不是说桃园的那位大侠游历人间,只要有人受尽疾苦,便会接他们去过好日子吗?为什么我们村都这样了,他却不出现?都是假的,骗人大侠。” 宝才一番话,让聂欢顿时清醒过来,勉为其难与姓叶的对看了一眼,凝神道:“你好好回答我,这话谁告诉你的?” “以前人们还清醒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在传啊,说朝廷不管我们死活,桃园那位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们饥饿,我们贫苦,被女鬼折磨得疯疯癫癫,掉着口气不就为了等大侠出山,救我们于水火中吗?可是……这根本就是假的,他根本体恤不到我们平常人的痛苦。”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宝才说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话。 聂欢一度沉默,良久后淡淡回道:“何必把所有希望都寄托给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傻不傻。” 那天聂欢帮忙把宝才的奶奶安葬在了山里,小家伙磕过头后,许下将会继续寻找桃园的誓言,一定捉住女鬼,带村民们脱离苦海。 聂欢跟叶澜双动身去了莲城,小儿站在被蝙蝠啃去一半的草屋前,瞳孔里闪着泪花,期待着……期待着……那两人能回头带上他。 聂欢绕过山路,每转一个弯,便见那崽子像只小狗一样,静静守在门口,倔强得一动不动。 直到小人渐渐缩成一个原点,视线就要看不见,聂欢的心像被人狠狠揪着,重重地往下沉。 反观叶大盟主,风雨不动安如山,好一派无所牵无所挂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