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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均修松了口气,看出今天小孩心情好。想到可能是昨天自己松口应允送他回家的原因吧,心里又难过起来,原来能回家他这么高兴。 昨夜痉挛过,方才又花了很大力气转动轮椅,这会万均修的手都还在发抖。他撑着凳子打算转移自己,好几次都没成功。 孟新辞弯下腰拿起抹布帮万均修把轮椅擦干净,还抬起他脚把他的鞋子脱了。脱鞋的时候孟新辞才发现万均修的鞋子早就很旧了,都被洗得褪色,唯独鞋底还很干净。 这两天去了好几次商场,万均修给自己买了好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唯独没有给自己买双鞋。 人非草木,孟新辞心里酸酸的,嗫嚅着说:“你给自己买双鞋子吧,不用急着送我回家。” 万均修心里狂喜,不明白小孩怎么一夜之间转变那么大。又怕自己太过激动反而吓到小孩子,话到嘴边变成了:“饿了吗?叔叔给你做饭吃。” 孟新辞点点头,脆生生地回应:“饿了。” “成!叔叔给你做吃的。” 傍晚的时候万均修要去摆摊,怕夜市上又有人不小心说了什么孟新辞听了又生气,便找了个借口对孟新辞说:“外面天冷,你别去了,省得晚上着凉。” 孟新辞一个人在家无聊,看了好久电视,还在沙发上睡着了。等醒过来万均修还没回来,索性穿起衣服去夜市找他。 这两天他几乎都和万均修同进同出,突然一个人呆着还真不习惯。 小孩一个人出了小区,凭着记忆穿过几条马路,来到夜市。远远就看到坐在轮椅上向客人卖力推荐旧书的万均修。 万均修天生一张笑脸,长相文雅。笑起来神情温柔,再加上身患残疾,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会不由得带上一两本合适的旧书。 客人走后,他颤颤巍巍地收回手,把零钱放进收钱的篮子。转头继续和旁边的李姐搭话,两个人都笑着。 孟新辞轻轻地从背后绕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李姐一边用汤勺搅着锅里的甜粥以防粥粘底糊锅,一边笑意盈盈地问万均修:“这两天和小孩相处还可以吧?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最难搞了。我女儿那么大的时候成天和我作对,我烦都烦死了。你能想象吧,让她去洗澡睡觉了,她可倒好,开着水龙头放着水,她蹲一边看漫画书。我都要气死了,水电不要钱啊。” 孟新辞听着李姐叨叨,心里平衡了些,原来不止自家小孩难搞。他淡淡地回答道:“还挺乖的,今天还帮我擦轮椅呢。” “那就好,那你什么时候带他去落户口啊,他叫什么来着?新辞?那是不是直接叫万新辞。这个年纪小孩子不好的一点就是记事了,知道不是亲生的,只能慢慢教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孟新辞不是万均修的弟弟。家里也不可能凭空多出来一个小孩,李姐理所当然地想到是领养来的,这会趁小孩不在多嘴问了几句。 万均修却一改刚刚的温和,正色道:“不改姓,就叫孟新辞,他一辈子都叫孟新辞。不跟我姓,也是我家人,只要他愿意,他一辈子都是我家人。” 李姐没说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接着说:“李姐你以后也别和小孩子说她给我养老这事,小孩听了心里难受。我好好抚养他,供他上大学。至于以后,我没想那么多。” 还不等李姐再说什么,万均修扭头看到了已经站在他身边的孟新辞。 他不知道孟新辞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不过他无所谓,自己的想法确实是这样,就算被他全部听到了也没关系。他冲孟新辞笑笑,抬手摸摸孟新辞冰凉的小脸:“都说不让你来了,路上冷不冷?家里水电都关了吧?门锁好没?” 孟新辞点点头,眼眶红红的。 李姐怕小孩子听到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心里对万均修起嫌隙。舀起一杯紫米粥递给孟新辞,笑着说:“穿那么少就出来,肯定冷。来喝点紫米粥就暖和了。” 孟新辞起初背过手去不敢接,看看李姐手里的紫米粥,又看看万均修,不知道该接还是该拒绝。 性子再怎么犟,平日里再怎么沉默。 孟新辞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小孩,小孩对香甜的东西没有一丁点抵抗能力。就这一小会万均修都看到孟新辞咽了好几口口水了,他举起手,两只手接过紫米粥递给孟新辞。笑着说:“吃吧,可好吃了。你李阿姨用小火熬的,又香又糯。” 小孩终于接过紫米粥,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慢慢地往嘴里送。 炖得粘稠软烂的紫米粥夹杂着白糖,都不需要用牙齿嚼,舌头轻轻一抿,就在嘴巴里化开。 跟着万均修不过才两天,孟新辞先被温暖的就是他身体里的胃。吃的东西不是多好,在家吃的餐饭,这会嘴里的紫米粥,都可以说是最常见最不起眼的东西。可孟新辞就是觉得不一样,在万均修身边,他可以不用顾忌自己会不会吃得多而被讨厌。 孟新辞,在这一刻,想要和万均修生活在一起。 来逛夜市的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万均修几乎都能叫得上名字,就算叫不上也能笑着打声招呼。他是真的性格好,路过的不管光顾与否都会和他闲聊几句,有些聊着聊着也能带部碟片或者买本旧书回去。 孟新辞则乖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拿本书静静看着,人多的时候万均修忙着顾摊位,不会多注意他。这会万均修又庆幸,还好小孩不是活泼好动的那一类,能坐得住,不然他还要担心孟新辞跑丢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