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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挥了挥手,陆力弓腰领命,上前去对着薛雰和薛霏两个人皮笑rou不笑地草草行了一礼,表面恭敬地道:“两位殿下,请更换素衣,为城中百姓施粥。” ······ ——罚她们的施粥,其实不算是个很苦的差事,无非就是累一点罢了。 但薛雰和薛霏都是娇生惯养、拈轻怕重的人,要她们荆钗布裙套着粗布围裙,和普通百姓,甚至乞儿流民为伍···还要站一整天、还要不停地舀粥端碗······ 才不过三天,她们两个就叫苦连天,再也不愿意去了。 底下人报上来,薛雯置之不理,道:“又不是八抬大轿请她们来的,哪轮到着她们说想不想,架也给我架过去。” 陆力巴不得听她这一句话呢——整人的手段他多得是,只愁没处使。主子既然有吩咐,那就要平平顺顺地把差事办下来,一点岔子都不能出。 他也自然有百种办法,能让那两个人自甘自愿地去领罚······ 几日后,薛雯惩罚两个皇妹在城中施粥的消息,也传回了京城。 薛昌韫听后,还感叹皇妹手段温和来着——哪里知道那两个人如今的灰头土脸,苦不堪言呢? 徐贤妃趁机安慰东桥“大仇得报”,恶有恶报。 东桥不敢拿大,连忙道“都是娘娘心慈,替咱们做主,圣上也处事公道——如今京城里人人称道,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呢,哪里还会有什么委屈呢?” 徐贤妃趁机撺掇着她说服夫婿胡仲贤出仕,好以后腰杆更硬,东桥低下头婉约浅笑,道:“我不懂这些事,不好指手画脚的,只听二爷的吧。” 徐妙言见她说起胡仲贤来,笑容恬淡动人,不由竟有些羡慕···愣了一瞬,才又爽利一笑,道:“瞧你说的,你跟着蓁娘这么多年,前朝后宫什么没见过,哪里还会有你不懂的事情呢?你跟我还没有一句准话吗?再这样搪塞,我可不依了!” 东桥连忙笑道:“娘娘说笑了,臣妇岂敢。” ——说出这一声“臣妇”来,忍不住挺了挺脊背······ 以前,这些“臣妇”们见了她,无不是亲热恭敬地叫一声姑姑,管你一品二品还是超品,都要小心奉承着她。 现如今,别人看她似是“人往低处走”了——昭阳宫掌事姑姑,明安长公主的亲信,要什么没有?结果却嫁给了个白身的前驸马。 可是,东桥自己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对于她来说,能不用自称一声“奴婢”,就什么都值得······ 第112章 徐徐 就算是今日贤妃不问起来不鼓…… 就算是今日贤妃不问起来不鼓动,胡仲贤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读书人么,谁不想着考就功名,入阁拜相? ——这是通天之路,也是朝圣之路。只要学的是孔孟、念的是八股,就没有不想走这一条道的,何况胡仲贤的学问还很不错,没得荒废浪费了。 若不是当初阴差阳错被招为了驸马,也许他早已经考中了进士了,这点自信胡仲贤还是有的。 ——可现实是,他被招成了恭安公主的驸马,仕途基本上就算是荒废了。 不仅如此,恭安与二公主、他的表妹明安公主不和,因此对他十分不喜,动辄训斥。 驸马非诏不能入公主府,胡仲贤那时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薛霏几面,就只是白白耽误了自身,蹉跎了好几年······ 而与此同时,小堂弟胡伏宜却被馅饼砸中了头,“一朝选在君王侧”,成了胡家这一辈儿之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胡仲贤没有为此而自怨自艾,也没有怨恨抱憾过命运不公,更没有为此而迁怒堂弟伏宜——就算是曾经有过,也在胡伏宜表弟夜半窃听平帝与心腹太监屠斌的对话,报信与薛雯时,通通烟消云散了。 ——胡仲贤自认没有这样的胆色,遇事也不会这样果决。 不管是先帝误打误撞选中了天生好胆果决的胡伏宜,还是胡伏宜自己遇事成长进步神速,胡仲贤都认识到,这样的胡伏宜,对于当时的胡家还有明安公主来说,都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比更为保守谨慎的他要合适。 可是时移势也会易,当初是当初,那么现在,这个合适的人选,便该轮到他胡仲贤了。 ——今上初登皇位,正是用人之际,皇上看中了他们胡家,本是他们的福气和运气,可这福气和运气接不接得住、拿不拿得稳,看的还是本事。 胡仲贤近来废寝忘食、连夜苦读,已有数月。 他有意考取功名,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应该说是正中下怀才是,而东桥之所以语焉不详对徐贤妃有所隐瞒,也直是夫妻俩的性格使然,谨慎小心不见兔子不撒鹰,想给自己留有余地罢了······ 哦,考都还没考呢,就先嚷嚷得满世界都是? 那也太轻狂了······ 须知多少人考到白发苍苍也没个结果,胡仲贤学问是好是扎实,可也不敢就说是胜券在握了。 ——这会试有多难考?倒是有举子们所做的打油诗一首为证: 考场犹胜上刑场,两股战战头发胀。只当地府走一场,来世绝不读寒窗。 ······ 胡仲贤和东桥夫妇都不是那等浮躁张扬的人——闷声做大事,才是聪明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