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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苇也没说什么,淡淡点了一下头。 校长很有兴致:“正好请周老师这位专业人士,替葛小姐介绍一下。” 周骊筠点点头,身上有檀香的味道,显得整个人很沉稳,又温厚。 反正葛苇看在眼里,知道这女人跟自己挺不一样的,简直可以算截然相反的类型。 周骊筠带着葛苇边走边看,嘴里说着一些很专业的名词,“具象”、“抽象”,“费拉拉画派”、“锡耶纳画派”。老实说,葛苇没听懂。 周骊筠没打算放顾晓池走,一直揽着她的肩,顾晓池也不躲,很顺从的样子。 周骊筠还时不时让顾晓池发表一下意见,顾晓池说着什么“金字塔解构”,可葛苇只看到油画上有一圣母,没看见哪儿有金字塔。 周骊筠很赞赏的样子,频频点头,接过顾晓池的话头继续说。校长也来了兴致,三个人相谈甚欢。 说是在给葛苇介绍,但三人好像都忘了葛苇听不懂。 还是他们以为我都听得懂?是我自己太没文化了?葛苇在心里怀疑。 葛苇既然听不懂,就老从画上走神,眼神飘到走在最外侧的顾晓池身上。 介绍油画,周骊筠是主讲,顾晓池一直很认真的看着周骊筠。 那种认真,和她看着葛苇时的认真,还不一样。那种认真里有崇拜,有仰慕,还有一种nongnong的向往。 还一直频频点头,看得葛苇恨不得给她面前撒把小米。 走到一副油画前,周骊筠这样谦逊的人,语气里都禁不住透出淡淡的得意:“这一副,就是顾晓池同学的作品。” 说着亲昵的拍了拍顾晓池的肩。 顾晓池的画?葛苇来了点兴致,看过去。 黛青的山,钴蓝的湖,一派山高水长,很阔渺的意向,让人的心胸都跟着开阔起来。 校长见葛苇看得专注,也很得意:“怎么样,我校学生,还算有点才华吧?” 葛苇胡乱的点点头。 这画虽好,但此时她想的是:怎么这么眼熟? 这幅画她肯定是没见过的……葛苇在脑子里苦苦思索,眼神又飘到顾晓池那边去。 顾晓池移开眼神,脸微微有点红。 葛苇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了,为什么觉得眼熟。 因为她曾亲自置身于这样一片景色中。那青黛的是天山,那钴蓝的是天池。 那是她出道时的名场面,在天池出*浴的那一幕。 顾晓池虽然没画她,但把所有的景致,都活生生还原了出来。 葛苇好像一瞬间,回到了自己二十出头的年纪。 一直紧抿的嘴角,染了一点笑意,看向顾晓池。 顾晓池的脸也有点红,耳廓也有点红。如果问她的话,她一定会说是被太阳晒的。 本来葛苇的心情好了起来,结果,周骊筠亲昵的拍了拍顾晓池的脸。 像是对待很宠爱的孩子,看着她,笑眯眯的说:“做得好。” 顾晓池害羞得笑了一下,脸还红着。 只是这个笑容,这阵脸红,就跟葛苇毫无关系了。 葛苇的脸又黑了下去。 ****** 顾晓池晚上照例,去影视城接葛苇。 葛苇裹着军大衣,靠在躺椅上,捧着一杯热奶茶在暖手。 看也没看顾晓池。 看样子,剧组正在发奶茶。这天白天阳光好,倒应了那句“冷晴”的俗语,天越晴,气温越冷,入了夜,冻得人直打哆嗦。 俞导让剧务买了很多热奶茶,分给大家。 顾晓池靠在一边的墙上站着,安静的不吭声。 她是个小角色,人又沉默,通常这样的场合,她都是被遗忘的那一个。 除非葛苇想起,招呼她过去。 但今天的葛苇,显然没有招呼顾晓池过去的意思。跟几个化妆meimei聊得正欢,笑得特大声。 顾晓池转过头去,不想再看。 “晓池。” 令她想不到的是,贺淼端着一杯热奶茶,飘了过来。 顾晓池看着她。 贺淼笑着把奶茶递到顾晓池手里:“冷吗?喝了暖暖。” 顾晓池犹豫着没接。 贺淼又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在学校,被贺凌菲她们挑唆着,对你……那时候我刚进大学有点飘,不懂事,对不起啊。” 贺淼又把手里的奶茶往前递了递:“你能原谅我吗?” 语气恳切。 顾晓池伸手接过奶茶,晃了晃向贺淼致意:“谢谢。” 顾晓池不是个记仇的人。但说原谅不原谅什么的,感觉有点过。 今晚正常时间收工,葛苇换好衣服就往外走,顾晓池本来还在跟小平说话,愣了一下,拎着车钥匙快步跟上去。 葛苇今天穿一双长靴,过膝包着大腿,显得腰部以下全是腿,特飒,跟穿着飘逸襦裙的唐朝妃子,又是截然不一样的风情。 这双鞋子的鞋跟很尖,钉子似的扎在地上。 影视城不像小巷,处处都是刚收工的打工人,没人入睡,葛苇不用刻意放轻脚步。 踏踏踏。踏踏踏。 走得又急又重,像刻意要踩碎什么似的。 顾晓池跟在后面,要特意加快步频,才能跟上葛苇的脚步。 上了车,葛苇把几万块的包,咻一下往边上一扔,特嫌弃似的,直接抱着双臂靠在靠背,开始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