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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菁下结论:“可能真是妖精转世。” 她注意到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不停的向这边扫过来,很快又移开。 葛苇也注意到了。 她含笑着看过去,见是正在补妆的乔羽,一愣。 乔羽冲她笑了一下,葛苇也回以一个微笑。 瞥了乔羽一眼,乔羽的假睫毛有点翘起来了,闭上眼正在补胶水。 葛苇趁着这会儿,在片场扫视了一圈。 顾晓池一张白净的脸,很打眼,葛苇很快看到了她。 葛苇刚才还以为是顾晓池在看她,这会儿却看到,顾晓池全心全意在工作。 电影的服装设计,工作量比很多人以为的要大。除了前期设计以外,开拍以后,也要守在剧组,根据主创人员的状态不断调整。 顾晓池这次当的是John的服装助理,基本干的就是这个活儿,每天都得守剧组,不停调细节。 她工作起来很认真,此时在跟她说话的人,演的是一个孤女,被恶少欺负后,被葛苇演的侠女救下。 总共没几个镜头,身上的粗布蓝裙,被镜头拍到的时间可能不过一秒,然后就被恶少撕碎了。 顾晓池却一丝不苟,认真跟她讨论着一根腰带用什么颜色。 还不停把不同布样的颜色,拿到女演员的脸旁边比,看哪个颜色更衬她的肤色。 因为乔羽在化妆,所以葛苇看向顾晓池这边的眼神,挺大胆的。 顾晓池肯定能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但她一次也没回头,看也没往葛苇这边看一眼。 葛苇收回了目光。 韩菁说实话看得有点难受,她问葛苇:“忘了为什么叫我接这个剧本了?” “记得啊。”葛苇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有心呗。” 乔羽补完妆,陈导张罗着开拍。 孤女被葛苇饰演的侠女所救,年纪尚轻的她,对侠女生出一股不知是依恋还是喜欢的情绪。 女性之间的情愫,总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像潮湿的苔藓,在角落里暗暗滋生。 陈导的镜头推向酒酿铺的角落,排水的沟渠里难得有一抹绿的苔藓,镜头给了个特写。 她这部新戏,是完完全全的女性主义题材,其实是比着俞导之前那部去拍的。 两位女性导演,也总在暗暗较劲。 此时陈导坐在监视器前,盯着葛苇,镜头又给葛苇的眼神一个特写。 葛苇看向孤女的眼神,很准确,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空白。 正符合侠女这个人物的设定,冷冷的,傲傲的,没有心。 她不对任何人动情,甚至连一丝怜悯的情绪也没有。之所以一路行侠仗义,只是因为从小把她养大的师傅,叫她这样做。 乔羽演的就是葛苇的师傅,练功一度走火入魔,不老不死,永远一张青春的脸,看不出年纪。随着爱过的人相继老去死去,她所拥有的一切,反而像诅咒,折磨人。 最后被葛苇寻到一把炼丹炉里的宝剑,一剑刺死了,给了一个解脱。 剧组拍戏都是跳着拍的。 葛苇救孤女、刺死师傅、和之后一个人踏上孤胆英雄一般的屠城之路,都是这座风沙肆虐的小城背景,连着拍。 矮的楼,黄的沙,被风吹起来掩埋一切的架势,一片荒凉。 像葛苇所演侠女的心。 拍完救孤女的那一场戏之后,先拍葛苇刺死乔羽的一场。 师傅软绵绵倒在侠女怀里,眼神里有痛,有欢欣,有很多的解脱,和一丝丝的不舍。 侠女恍然大悟,原来从小把她养大的师傅,在她长大以后,早已深深喜欢上了她。 只是受了不老不死的诅咒,不敢再表露任何心意,就这样一直守着侠女,藏着自己的一颗心,什么也不说。 侠女留下了一滴泪,怔怔的。 那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滴泪。 “卡!” 监视器后面,陈导的声音很兴奋。 刚才乔羽的眼神,葛苇的眼泪,全都被她的特写镜头捕捉到了。 她很兴奋,本来以为自己拉到投资的新电影,只是一部赶女性题材潮流的爽片,现在女一女二发挥成这样,她觉得拿奖都有戏。 乔羽和葛苇从镜头里走出来。 陈导是个严肃的人,此时心情很好,难得打趣她们:“难怪观众总以为你们是一对儿。” 乔羽笑了一下:“多年的默契罢了。” 葛苇的心里有点难受,盯着布景里的那一丛苔藓,黏答答、湿乎乎的,好像长在她的心上。 怎么也爽快不起来。 她低声说:“我先去换装。” 走到一旁,小平现在机灵多了,马上把小电扇给葛苇拿过来。 Hello kitty造型的,一个带着蝴蝶结的猫头,粉色小机器,拿在葛苇这个一身酷炫黑色的侠女手里,反差大到好笑。 到了八月,天已经渐渐开始热了。尤其拍古装戏,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还带着假发套,更是热得出奇。 戏服黏在身上,同样发粘的还有两缕碎发。 那是葛苇的真头发,从额头上垂下来,一是展现侠女这个人物的不羁,二来修饰脸型。 此时染了汗,发尾黏在葛苇的脖子上。 葛苇拿着小平递过来的小电扇,对着脖子不停的吹,发尾吹干了,重新轻盈起来,随着扇叶旋转的风,向空中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