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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羽的这句话,跟葛苇身后的一阵脚步声撞在一起。 葛苇回头,是顾晓池。 贺淼开始拍戏了,顾晓池利用这机会,走了出来。 “小苇。”乔羽又问了她一次:“你要不要跟我走?去美国。” “换一个环境,我们一切重新开始。你想我怎么为慕雨赎罪,我都接受,我都照做。” “只要你……在我身边。” “你知道,我真的只是……太在意你了。” 葛苇听着乔羽说话,却转身看了顾晓池。 顾晓池咬了咬唇,没说话。 只是默默看着葛苇。 天还灰着,葛苇身上的一条红裙,还是顾晓池做的,初看是刺目的红,看的久了,那红色里透出的旧旧的灰,就格外明显,与混沌的天色融成一片。 穿着红裙的葛苇灰败着,穿着浅灰色牛仔裤的乔羽也灰败着,乔羽的手还搭在葛苇的小臂上,从顾晓池的角度远远看着,好像融为了一体。 两人一起灰败,一起绝望,一起把彼此拖入泥沼,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9月22号,就是后天了。 顾晓池动了动嘴。 从完成系统任务的角度来说,顾晓池现在是应该说点什么的,她应该留住葛苇,让葛苇不要跟乔羽走,让葛苇看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是害死她大学最好朋友的罪魁祸首。 可她不想开口。 她希望让葛苇自己选。 她希望自己留在葛苇身边,不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她希望葛苇留在她身边,不是为了保命。 她还记得乔羽的那句话——“喜欢永远无法战胜特别”。 她想赌这一次。 她想看一看,葛苇对她,到底是不是内心最深处的选择。 雨还在下着。 顾晓池看着葛苇,葛苇静静站着,甚至没有拂开乔羽的手。 看起来,灰败得融为一体的两人,又要隐没在她们身后,那片发灰的雨幕中了。 葛苇好像就要这样,跟着乔羽一同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迹。 顾晓池有点绝望。 她忽然想起有一种心理学现象,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当被害人与施害人长期共生的时候,反而会对施害人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依赖。 好像双方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互相依存,才能证明自己被需要,不孤独。 像是上瘾,明明知道有害,却是戒不了的毒。 顾晓池眼睁睁看着,葛苇开口,对着乔羽:“你希望我跟你一起走?” 乔羽点头。 葛苇想了想:“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乔羽的眸子垂下去,又抬起来,看着葛苇:“我会自sha,你信不信?” 她像在哀求,又像在撒娇:“我需要你,小苇。” “我们是彼此最特别的人,不是吗?” “很好。”葛苇点点头,说。 乔羽和顾晓池都愣了一下。 没人知道葛苇的这句“很好”是什么意思。 她是被乔羽说服,要跟乔羽一起走了么? 又一声惊雷,顾晓池不敢再看葛苇,远远看着灌木丛上绿色的叶子,都被震的晃了两晃。 又一道闪电,像是劈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上一场戏里,葛苇的歌声:“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又想起乔羽在老电影里说台词的声音:“想我了么?” 顾晓池不知道自己的眼眶里是不是有泪,眼前葛苇和乔羽连在一起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葛苇动了。 向着顾晓池走过来。 是要告别么?顾晓池睁着眼,把眼眶里的泪强忍着。 她发现自己是挺倔的,嘴唇的内膜被她咬的出血了,一阵强烈的血腥气味。 但她就是咬死了不愿开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终于,葛苇再次开口。 话却不是对着顾晓池说的。 她走到顾晓池身边站定,却转向乔羽:“知道么?” “刚才看到你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扇你两巴掌,替慕雨。” 乔羽和顾晓池都愣了。 葛苇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可扇你两巴掌有什么用呢?面皮上疼一疼,很快就过了。我又不能sha了你,那样,我就变成了和你一样的sha人fan。” “你没有坐牢,我想了很久,地下的慕雨,要怎么才能安息。” “既然你最需要的是我,那很好。” 葛苇看着乔羽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一次。” “你要活下去,或者结束自己的生命,都与我无关,你走吧。” “还有,你并不是我最特别的人,因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喜欢和特别的区别,最喜欢的人,就是最特别的人。” 她拉起顾晓池的手,对着乔羽晃了晃,然后拉着顾晓池,毫不犹豫的走入片场。 一把拉上片场的门。 乔羽错愕而绝望的一张脸,被隔绝在外,渐渐的消失不见。 片场的门轰然关闭。 顾晓池被葛苇拉的跌跌撞撞,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还愣着,没回过神。 两人站在片场门口,没有再往里走。 与片场外的乔羽,隔着一扇金属门。 外面隐约有哭声,嚎啕的,跟倾盆的雨声混在一起,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