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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食自尽这种念头,沈执万分不敢再说给姜眠知道,只好低沉着声糊弄,“我想去外边走走……侯府是什么景致,我近乎要忘了。” 若是换个熟知沈执的人,必定知道这话是在骗人,毕竟这几年他常在边关,住在侯府的时日少之又少。 再者,他早已学会对府里这些事物不抱任何感情,什么景致又能放在他心上? 不过姜眠不了解,她被转移了注意,心还软得一塌糊涂,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行行行,推你出去。” 说到底,沈执又有什么错呢,坏人为了权钱作恶,却将他拉进深渊。 姜眠满心眼都是心疼,径直地推他去院外,絮叨:“不能出去太远,你现在还不好被人看到。” 现在不是丫鬟来送饭的时间,这边也够僻静,没人会在大冷天跑过来晃悠。 当然,来找麻烦的不算。 “嗯,听你的。”沈执道。 院外侧行不远处有假山和亭子,姜眠慢悠悠的带着沈执晃悠。 相比她的闲情逸致,沈执还真四处望了一望,只是姜眠在他身后,并未看见他神色越来越冷淡。 “先停下吧。” 姜眠依言停在了亭子边。 “你还没告诉我呢。” 姜眠寻了块干净的阶石坐下,对他道,“你回那个陆……的信写了什么内容?” “陆清林。”沈执在后面补全姜眠忘了的那俩字。 “哦哦,他是什么人啊?” “他是……”沈执迟疑了一下,像是在想怎么同她解释,“算是我昔日的军师,极有本事。” 陆清林出身乡野,身份低微,连仕途的边角也够不着。 他去投军,招士兵的管事嫌他体魄不行,缨枪都抓不稳,也不想收他,然而陆清林神色激动,不肯就此放弃,说自己可为将军出谋献计,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骂他口气大。 然而这一幕被沈执撞见了,沈执没由来的相信那番话。 见他一腔热血,他愿意给他一个希望,便直接收入麾下。 相处之后发现,陆清林确实极具才能,是个可造之才。 时至今日,二人间的情谊已不能用上下部署衡量。 “你们如何打算?”姜眠随口问出声,玉手随心地向他的手背摸去。 肌肤相触的瞬间,沈执心跳猛地加了速,手忍不住缩回去半寸,“做、做什么?” “你的手,”姜眠刚碰上去就觉得他的手冰凉,“都冻成这样了,自己没感觉吗?” 姜眠拉起他的手往宽大的袖子里藏,遮掩的结结实实,“另一只手你自己来。” “这样手就不会受冻了,像我这样。” 姜眠示范着将两只手都往大袖里藏,抖了抖袖子,带着点得意,“你看!” 她从这麻烦的大袖子中找出一个优点,就是能将整只手躲进里面挡风,没道理这些穿了小半辈子年岁的古人不知道吧? 沈执嘴角微扯。 他当然知道,可这未免也太不庄重了。 他还是头回有人会这般想。 沈执心里抗衡着,右手却不由自主地学她的法子,在姜眠的目光下将手藏得没了影。 姜眠满意一笑。 “那信,”沈执起了个头,又断续道,“我先叫清林去查些东西,三月前那一战……疑点颇多,加之我坠马同沈汶有关,我总怀疑……事情并非表面般浅显。” 三月前那场潼关之战,荔国来犯,他们应对了几日,虽说军心俱疲,但对抗之下好歹也除了荔国半数军马,可那日敌方的援军分明未达,当夜夜袭兵马,却远远多于营中所剩的将士。 大战后双方都精疲力竭的情况下还举兵夜袭多半还是两败俱伤,因而几乎从未有过,这才让他们疏于防范。 可问题是,荔国哪来得援军? “若是这样……二皇子也脱不了干系?还可能和那折了的五万兵马同他也有关?” 沈执有些惊诧的看了眼姜眠,他没想到她能这般快的意识到这点。 姜眠内心:那是当然,她是站在上帝视角的好吧! 沈执低声道:“他既有争夺兵权的这份心,便不得不让我多虑。” 眼看有细雨飘落,姜眠和他回了院子。 穿过台阶门槛这种地方总是难行的,姜眠搭了块板子才好将他弄回去。 “那边是什么地方?”沈执忍不住问,主屋外廊顺延至和那间尚能看得过眼的小平屋,灰溜溜的却看不出是做什么用处的。 他对这屋子的构造全然不知。 “厨房啊。”姜眠漫不经心看了眼他指的地方,随即想起什么,“呀,午餐没做!“ 姜眠笑眯眯道:“想吃什么,我去做?” 采娘给他们送了两回食材,吃这方面暂时还是足够的,但今天庆祝今日沈执顺利坐上轮椅,她决意做点高难度的! “随你。” 你做的都好吃,他在心中补了一句。 “那成,我先推你回屋歇歇。” 姜眠步伐轻快,低头见他发顶上一茬短短的墨发翘起,呆呆的,在梳得整齐顺滑的发髻上十分突兀,“你等等,先别动。” 她忍不住手伸上去捋平,还顺手摸了摸这颗脑袋。 软乎,手感不错。 沈执被摸得心绪翩飞,他感觉姜眠像是对待小孩子,但被她这样摸着,好像内心又可耻的产生了一丝舒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