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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柳mama收了信喊了一声,沈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屏退了管家,内宅妇人的事,他没必要听说,她看着管家远去的背影皱眉道:“说吧。” “这亲事,说不得。”柳mama道。 “为什么?”沈氏那蹙起的眉还未松展。 “因为现在四娘子是活的。”柳mama说道,“死人不过是黄土一堆,但是活人是会算计的,她不仅活着,而且还好了。” 在此这前伯府不曾递信息谈到此事,而陈仲海本就期待此事,故而她自己也不敢多嘴,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提醒一番。 沈氏沉思半响,心里飞快的翻转着,想起之前那小贱人两次忤逆自己的情景,她心底不禁一阵凛然,那个小贱人嫁到伯府就算是个寡妇,可她依然是伯府的媳妇,如果到时候她再过继个孩子,那不是如虎添翼,到时候她若是想借伯府的势随意胡来,那自己会怎样? 她愤愤的坐了下来,自那个小贱人醒来一心只想把她支走,自己倒没想到这点上去,她差点就将自己推入另一个火坑,“亏得你提醒我,要不然还真让这小贱人飞上了枝头。” “只是这样,那瑶姐儿真的彻底跟伯府无缘了。”沈氏觉得有些惋惜。 瑶姐儿嫁入伯府这事,夫人心里终究还是留了圪塔,柳mama上前给她按了按肩头安慰道:“大娘子琴棋书画皆是精通的,人又是挑一的标志,夫人您还怕什么?” “你说的也是,只是她的婚事又要被拖后了。”沈氏叹道,“伯府结亲之事我不应该让她知道,现在弄成这样只希望她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才好。” “现在要想退亲老爷肯定是不会同意了,那么就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让伯府有理由开口提起这事。”沈氏抚额紧紧的蹙着眉,如果早先能想到这点,一开始那贱人醒来,她们安安静静的将这事掩盖过去便罢了,奈何现在伯府已经认了这亲事。 “奴婢觉得像伯府那样的门第,必定是要秉性良好的女子才能入眼,原先他们着急着给已故的小郎君寻个冥姻,反正寻个死人自然不会往这方面去要求了。”柳mama道,“但是现在嫁入伯府的是个大活人,那么自然的家世和教养必然会摆到门面上来说。” “那又如何?”沈氏身子一顿,“活人配死人,他们不会觉得亏本,更何况这事现在已经成定局了。” 柳mama松了给沈氏按肩的手走到她跟前,笑道:“夫人,寡妇门前事非多啊,更何况您瞧瞧四娘子那狐媚妖子的模样,将这么个大活人放在家里,那后院不得飞起来?” “问题就是他们现在已经同意了这亲事,就算想到这那又怎样?”沈氏面色阴沉,“你想说些什么?” 柳mama尴尬的搓着手,“夫人您忘了齐mama说的那些话吗?”沈氏一愣,想起前几日吩咐齐mama留意芳庭院回禀时说的那些话。 “奴婢跟齐mama一样的看法,四娘子行事自我,整日跟她们院里下人厮混在一起,没有主仆尊卑的思想,有时候说话也是怪里怪气的。”柳mama顿了顿,继续道:“像她这样又没有教养又狐媚妖子模样的人,若是出了事影响了伯府的声誉呢?” “问题是现在她没有出问题,而且那边也订了过门的日子。”沈氏闻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那咱们就给她弄出问题来,到时候伯府不退也得退。”柳mama心一狠便说出心底的想法。 听出了柳mama的意思,沈氏拉着脸不悦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毕竟她出了问题陈府也就跟着遭殃。” “再说了,儿女的不对,那还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教导不好,绕来绕去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吗?” 她自是不会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夫人你能将自己摘出来,想必出了事老爷不会把所有事都怪到您身上吧。”柳mama殷勤的笑了笑,“不是说文姨娘要回来了吗?” “若是咱们行事失败,到时候就以四娘子未及笈为由或者大娘和三娘未嫁为由,往后推不就成了吗?” 沈氏沉思半响,按理说冥婚是不需要考虑这些的,但是陈仲海一定不同意退婚,除非伯府那边亲自退婚,这事才会了结。 她笑了笑上下打量着柳mama:“你说的对,那个最会折腾的老女人要回来了。”若是使点小伎俩既能让伯府退亲又能将这个小贱人毁了,她不介意湿了裙脚,“现在我倒是希望那个老女人能早点到。” 沈氏眉目浅笑,神情愉悦。 下午的时候,陈雁瑶带着流衫去了芳庭院, 念平引着她们到了正房,现下她身子已经大好,也能下地缓缓行走,她敲了敲门,听到里头有应声后推了门将请了主仆二人进去。 自这个meimei生病以后,陈雁瑶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里,她忍不住蹙眉,屋内一尘不染,窗明几净,清一色的木色家具,除了一些有必要的家具外,那些点缀的瓷器花斛竟空无一物,那落空空的博古架看得她有几分刺眼。 她心头微微一震,母亲对四娘的情绪也太不会掩藏了,也亏得以前这院子没有人来往,若让外人看见这里,苛待嫡女的名声传出去害父亲落了面子,受罪的还不是她自己。 陈雁瑶落了座,阻止了要起身的陈满芝,看着她半躺在床上,发髻凌乱的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眼眸中带着血丝,神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很懊恼的样子,白色中衣衬着她的倦容透着几分病如西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