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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鹿溪硬是把满肚子脏话忍住了,心里更看不起苏皇后几分,不敢惹朝明帝,倒是拿他们沈家出气,呸! 姬雍淡淡道:“当年苏家盛极,母后千娇万宠着长大,养出这么一幅偏执霸道的脾气,后来贵为国母,性情更是有增无减,不过她脾气虽差,心中自有计较,并不是没数之人,父皇和她少年夫妻,也称得上颇有情义,当初苏家才被抄家,父皇心存愧疚,母后却选择这时候带着刚出生不久的我跑到冷僻的清冬殿居住,摆出和她不想见的架势,我年幼时体弱,时不时病上一病,父皇心中对她只有更怜惜愧疚的。” 他微挑了下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后来长兄出事,母后自愿为国祈福,主动搬去了妙清观,父皇长年累月地见不着她,心里反是更加愧疚惦念,又是感怀母后风骨,也不计较她是苏家女的身份了,反倒觉着对不起她,是以她在父皇心中,一向很有分量。” 沈鹿溪没忍住,低头撇了撇嘴,真有风骨,早就该在娘家血亲被丈夫害死的那刻提着刀和丈夫拼了,苏皇后这般作态,还不是舍不得性命荣华。 姬雍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被吓到了,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轻声道:“我会护着你的。” 他见沈鹿溪抬头看来,被那双水滟的猫眼一看,他又有些心慌意乱,不自在地撇开头:“你是我的属下,若你被人刁难了,我颜面何存?” 君臣俩边说边入了春殿,沈鹿溪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眉间伤势:“您还好吧?要不要卑职帮您上药吧?” 苏皇后也真下得去手,他伤处都破皮了,细长一块横亘在眉间,宛如一道胭脂记,美人到底是美人,短暂破相了也好看得紧。 就擦破点油皮,姬雍又不是什么娇花,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但见她眉眼带了关切,不由抿了抿唇,低头扶额,轻声道:“是挺疼的。” 他为了增强说服力,又补了句:“可能是我头疾被引出来了。” 沈鹿溪吓一跳,反而不敢上药了:“卑职帮您去请太医吧。” 姬雍:“……” 他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轻按了按伤处:“没事,上点药就行。” 沈鹿溪见他坚持,只好取来白玉膏,用棉布沾了,细细给他涂好:“殿下,还疼不了?” 早就不疼了……姬雍道:“有点。” 沈鹿溪心说太子还怪娇弱的,她鼓起腮帮子,往他伤处用力吹了口气:“呼——”又问道:“还疼不疼了?” 姬雍额间仿佛被一缕清风拂过,酥酥软软的,而且这清风还带着股甜甜的奶香,火.辣辣的伤处也被抚平。他理了理被吹乱的碎发:“你午饭用的酥酪?” 沈鹿溪嘿嘿笑道:“这都被您闻出来了,得亏没吃蒜薹生姜之类的。” 姬雍:“……”真会破坏气氛。 他正要说点什么,徐冲在外间报道:“殿下,宫里派人来问话了。” 八成是朝明帝派人来问后续的,姬雍神色懒怠下来,随意吩咐沈鹿溪:“你去说吧。” 沈鹿溪和几个内监见了礼,朝明帝身边最得用的柳内监问道:“太子可好?苏皇后现下如何了?回别院了吗?” 沈鹿溪正愁没地方给苏皇后使坏呢,方才只让她回别院去了,实在窝火,她放大声音,让前来询问的几个内侍都能听到:“太子现在可不大好,皇上走了之后,苏皇后一时动怒,伤了太子,殿下现在头疾犯了,正在里间养病呢!” 姬雍做儿子的不能把苏皇后怎么样,朝明帝却不能坐视她打骂太子吧?就算朝明帝碍着年少夫妻情义,又对苏皇后心存愧疚,不忍苛责,宫里头可还有冯太后呢!她能见姬雍吃这个亏?! 她有心要把事情闹到宫里,故意夸大几分。 柳内监和一并来的几个内侍都吓了一跳,直念叨:“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娘的教训儿子是人之常情,可他不光是你儿子,更是晋朝太子,打伤太子这如何使得! 几人也待不住了,连忙返回宫里回报此事,她还以为这事传到寿康宫以后,冯太后会派人来处理此事,可她万万没想到,天还没黑,冯太后她老人家居然亲自过来了! 按说太后不好随便离宫,冯太后却没这个讲究,她风风火火地扶着女官的手进了春殿,见到姬雍眉间的伤处,老人家心疼的眼圈都红了:“毛雀儿,你的伤怎么样了?祖母把太医带来了,快让他给你瞧瞧!” 她老人家按照乡下规矩,给几个皇孙起的小名都难登大雅之堂,姬雍跟她提过好几次,冯太后终于改了称呼,现在心下一急,又把他小名喊出来了。 姬雍:“……” 沈鹿溪硬是拉住自己的嘴角,才忍住没笑出来。 姬雍无奈道:“祖母,我没事,已经上过药了,小伤而已。” 冯太后不依,非要让太医进来给他诊脉,她老人家又是伤心又是生气:“早跟你说了,少跟妙清观那边来往,她哪里像个亲娘的样子!这不,才一进京,就让你遭这么大的罪,这伤要再移个半寸,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而且你都多大了,又是堂堂太子,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可有半分顾及你的颜面?!” 她忍不住数落起姬雍来:“你这孩子就是太重情义,可惜你那娘没有半分人的心肝,你对她再孝顺,她也不会记你半点好!可怜你和阿昭两个好孩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娘,她还有脸把阿昭的事儿怪到你头上,分明是她这个做娘亲的不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