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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说:“刚好,我也有工作要去那里。” 明舒起先并不上心,可被困在墙根下时,她找了一圈的联系人,最终打给了有可能及时到达这里的程宴洲。 天色将明时,男人匆忙赶来,拿自己的外套披在明舒身上。 太难找了,所以他来晚了。 在崩溃的刹那,他衬衫凌乱地赶来,将明舒从情绪的荒原中一把拉回。 而那时距离她守在墙根下过了半个晚上。 半个晚上的空白,他都在冷眼旁观。 太算计了。 在情绪到达临界线时,程宴洲的出现才会更有价值,也更能撕毁明舒用了十几年建立起的心里防线。 女人指尖颤了下,她记得,程宴洲安抚好自己后,问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正要三两句将话题揭过时,却听男人透露他到这里是为了查清某件事。 某件事。 还能是哪件事。 明舒满目荒凉地看了看四周,她抬头掩去眼眶中的流动。 天边孤冷的月亮似乎能映出自己那个时候的天真。她满脸期盼地看向程宴洲,问他 ——你相信里面有人是无辜的吗? ——不信就不会来这里了。 男人帮她扣好外套上的纽扣,抬头认真地回了她一句。 却不知道,从那时起,男人俯首低腰,挑眉浅笑,就这么看着她踏入了设好多时的陷阱。 第3章 明舒抬手勾了下眼尾,也不去看月亮了。她转而在流浪汉身前蹲下,把另外的五十元按在了地上。 流浪汉可稀奇了,到嘴边的口哨都不吹了。 夜色合拢,过了大半。 明舒道了声谢,起脚往外走。身材壮实的女向导打了呵欠继续在前面找路。 黎山这边小路蜿蜒,很不好走。在明舒的身后,风声虫鸣中夹杂了不寻常的响动。 走到了空旷的地方时,一辆车横亘在明舒她们的眼前。北城的车牌号,通体黑漆,静悄悄地蛰伏在这片小天地间。 明舒敏锐地侧身,几步之外,程宴洲慵懒地对月闲看。 女人后面的响动渐进,两名保镖从夜里崭露身份,走回男人身旁。 场面一时间明朗。 明舒带来的那名女向导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视线所及中,对面的男人两指夹烟抬到嘴角闲散地咬了口气。 青白的烟丝漫出,拢起男人周身的冷毅和野性。 待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再度垂落时,程宴洲掸了下猩红的烟灰,“老爷子的吩咐,人不能跑了。” “也有我的意思。” 跟踪吧,有;保护,也有。 更多的是防备。 明舒一双瞳仁细细地描摹男人的面庞,太具有欺骗性了。 能算到你走的每一步。 “程宴洲。”明舒嗓音浅白,“为了今天,你谋划了多久?” 程宴洲去黎山帮自己是两年前的事。 可,又何止两年… 男人低眉轻笑,“这重要吗?” 他按死了烟头,逐字逐句道:“重要的是,当年那些犯罪团伙为了掣肘程家,还绑架了我,顺带了一个杨家的女儿。” 程宴洲吐气如兰,但拧起的眉宇却出卖了男人一丝半点的阴狠。 在平静随和的表面下,是窥不见底的恨意。 男人抬手扔了下根扭曲的烟,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又被鞋底磕住。 “杨洁当年伤的也是你这块位置。” 心口未愈的伤钻人得疼,明舒能轻易察觉到绷带下因呼吸来往牵扯起的余伤。 她无畏地勾了下嘴角,“难怪。” 看起来那一枪还真是她应得的。 明舒看向他,似乎从时光逆流找到两个人认识已久的画面。 那时,明舒问过他有没有什么最让你难忘的事。 他说有。 明舒不问了。 他却又说,那件事发生在小时候,他丢了脸,所以得找那个人算账。 那句话的末尾,男人沉沉地盯住明舒。在女人即将抬头时,又拿下巴贴上了她的发顶。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 夜色中,是明是暗,借了路灯也看难清女人的情绪。 程宴洲不欲多言,匆匆了结这段对话。 “我欠了她们杨家一份情,而你也要替明远怀承受这个代价。” 很公平。 明舒听出了他的潜台词,说到底,他们都认为明怀远死不足惜。 死人的事,活人只好找相同的活人算。 女人抬头时,眼眸清明了许多。“你们查到的东西不如也给我一份。” 程宴洲面色冷冷,明舒仍说:“我的命都压上,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找我的助理要。” 男人扫了她一眼,径自要回车里。明舒喊住他,语气含了从未有过的坚决。 “最后一个问题。” 寥寥几字让程宴洲停了步伐。 “你从什么时候起发现了我的身份?”女人如是问。 到底是什么时候? 从什么起看透了她的自卑和害怕,步步为营,让她丢了心又差点失了命。 仅仅从黎山那个晚上开始的吗? 风声耸动,猎猎作响。 明舒没能得到他的只字片语。 程宴洲偏头,给了明舒一个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