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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开心不开心有什么重要呢?那个自私的女人,将他孤苦伶仃地留在这世上,带给他一场糟糕的身世,与一副糟糕的身体。她的心情,他以后也不想再去顾及了。 公子,您可是累了吗?陶清漪望着萧子杞愈加惨白的面容,关切地问道。 萧子杞猛地一怔,才知道自己思考问题出了神。抬起手摆了摆,他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来:嗯,是有些累了。 这般说着话,便要站起身子。许是跪坐的久了,腿部的血液不流通。萧子杞方一站起来,便一个踉跄,幸亏陶清漪眼疾手快地扶了,才不至于让他失了态。 公子,您没事吧?陶清漪扶着他的胳膊,仰起头看他。 昏暗的灯火中,萧子杞的大半个脸隐在不甚分明的黑暗中。但从那下巴恰到好处的线条,再往上延伸出去,似乎也可觑得那深邃工致的轮廓。 他并不是一个看上一眼便让人眼前一亮的人,在很多时候,他就像是一颗并不光华夺目的明珠,沉淀在砂砾中,与砂砾为伍,却又皎洁莹润,与砂砾截然不同。 但是,他真好看。 陶清漪因为这个认知,心脏狂乱地跳动起来,而就在这时,那被她扶住的胳膊却动了,眼看着那胳膊绕了一个圈然后收紧,再然后,她便被圈入到了一个稍显凉薄的怀抱。 鼻端,是淡淡的药草香和衣料熏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说有些让人心旷神怡的好闻。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那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似乎是被无端地放大了,响在她的耳畔,最后又汇入了她的心。 似乎是这并不硬朗的胸膛给了她安全感,她鼻子突然一酸,险些就落下泪来。 那萧子杞似乎感受到了,放开她,稍低下头去,去看她的眼。 并不明晰的光线中,那无端放大在面前的人脸让陶清漪一怔。明明就是背着光,但不知怎的,她却还是从面前萧子杞的眼睛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清漪,你哭什么,舍不得我走吗?萧子杞笑说道,抬手便为她拭了泪。 她其实并没有流泪,只是在眼角逼出了一些泪花。但萧子杞这般说,就好似她真的在舍不得他走一样,轰的一下,她的脸立刻就烧了起来。 公子,您帮承王夺权的事承王知道吗?为何我觉得觉得承王似乎对您有敌意呢?那脸上的热度好不容易散去,陶清漪将萧子杞送至殿门口。 桂吾宫中的桂树此时只有茂密的树叶,离金秋时节的盛景显然还有很大的差距。黑暗中那些树木岿然站立着,一动不动,像是一个个并不威武却格外忠诚的侍卫。 有清冽的风顺着楼阁灌进去,那风并不大,拂在身上的时候吹散了隐匿的燥热,有些清凉的舒服。 萧子杞在夜晚凉爽的空气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纳后这才缓缓道:元恪他早就知道,只可惜他不愿相信我的动机只是如此罢了。 又道:他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与他关系一般,并没有为他卖命的道理。 陶清漪听到此处,那心中顿时愁肠百结,蹙着一双眉头道:公子,我并不是很明白。 萧子杞双眼望向远处,讪笑起来:其实,有时候我也并不是很明白我自己。这般说罢,又摇了摇头,很无奈地道:可能,我只是在羡慕他吧。 这般说辞,令陶清漪更加深刻地蹙起了眉头,她打抱不平道:公子,承王处处想要害您,说句不当讲的,您这样做,真是不值得! 清漪,这天下,哪有那么多值得去做的事情啊!你看北魏,这些年来虎踞北方,北有柔然掣肘,南有大齐抗衡。它夹在其中,三方制衡,安然百年,百姓才得以延绵生息。如今北魏太子罢黜身死,北魏皇帝膝下除元恪之外,再难有可堪大任之人。难不成,你真希望我这个外戚趁乱夺权吗?这般说了,他突然慢慢伸出手去,拉了陶清漪的手。他的手是有些凉爽的干燥,附在她的手背上时,带起了一阵起酥的痒。 他没有用力,明明她想挣脱便可挣脱,可是陶清漪却有些私心地没有动静。只是微微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自己的鞋尖。 有清风徐来,有花香暗送。在这一个躁动的季节里,他与她牵着手。没有猜疑与防备,没有阴谋与阳谋。一切,似乎从这一刻起,变得复杂又简单起来。 元恪如今,只是有些急功近利了,其实,他的本质不坏。萧子杞的声音伴着香风袭来,而后他突然朝着陶清漪,眯起眼睛笑了。 等这一切结束,我想带走你。他的声音清朗,一如三月阳春的流水。 这并不是一个问询,平淡无奇的陈述,却让陶清漪的心突然一阵颤栗。一腔心绪盘桓在心口,她突然觉得有千言万语,但却又无从说起。 而这时,那房檐之上突然掠下一个黑影。那黑影在那长廊之上不近不远地地方站了,恭敬朝着萧子杞作了揖。 公子,时候不早了,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江骋的声音传来,惊醒了陶清漪,她慌乱地松开了与萧子杞拉在一起的手,满脸通红的站在一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