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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跟那时候困顿的蒋巧有的一比。 小姑娘在洗手间不紧不慢收拾的同时, 褚澜川随便薅了件衣服穿上,他眼尾带着惺忪的弧度,虚晃了下, 有种慵懒的惊艳。 他先开车到楼下等她,磨磨蹭蹭到九点多,小姑娘才飞奔从楼道里跑出来,顺势钻入出门。 云昭今天特意选了件学院风的小裙子,年轻又鲜活,身段丘壑分明,走在大街上的回头率妥妥爆棚。 她眼角弯弯,凑近过来问他:“好看吗?” 俯身过来时,连空气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甘甜气息。 褚澜川对这招特别受用,不是阿谀奉承,就是真心实意地在夸赞:“好看,我女朋友穿什么都好看。” “想去哪儿吃早饭?” 他今天没有怎么刻意打扮,黑衣黑裤,看起来清爽如风,气质像人世间最自在的少年,举手投足都充斥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云昭看愣了一秒,后知后觉错开视线,稀松平常地说:“想去南港之前的老店。” 自从杨磬和张呈玲去世,她跟着于蔷一同生活了五年多,这期间,居然也是一次都没有回过南港。 南港是她童年全部的回忆,在拆迁重建前,这里是江城最有代表性的老式居民区,烟火气息十足。 她记得,去上学时还得穿过一条弯弯窄窄的巷道,下雨天还会泥泞难行。 偶尔能闻到谁家做的什么饭菜,老大爷下象棋谁更胜一筹,再回头才发现都是记忆里的一墙一瓦。 现在能鼓足勇气故意重游,其实说明往日的恩恩怨怨已经被放下了。 褚澜川陪着她走到小院子前,门前种了几棵笔直的杨树,一到春天,定然是要柳絮纷飞。 院子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发出厚重的咯吱声。 单看外面这就是座破落的院子,推开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在院儿中央开辟了一块池塘,正值炎炎夏日,荷花争先恐后地盛放,粉团锦簇。 浓青的荷叶舒展,上面挂着晨间的露珠。 “阿婆,来两碗汤面。”阿婆耳背,她每次都要提高好几个音调让老人家听见。 童年遇到不开心事情的大多数时候,这里就是她的庇护伞。 天一黑,天空的星星密集闪耀,比现在看的夜空要明朗的多。 她和阿婆坐在藤椅上乘凉,听着老人家最喜欢的戏文。 阿婆拄着拐杖,苍老的身躯佝偻着,满头银发,但说话底气十足:“停业,不卖了。” 云昭走上前几步,望着老人家浑浊的双眼,急切地说:“您不认识我了?我是昭昭......” “昭昭?哪个昭昭啊?”阿婆对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 从店里出来的妇人搀扶着老人家的手,神色动容:“阿婆有阿兹海默症,很多人都记不得了,见谅。” 刚燃起热情的一颗心就像被漂泊大雨给浇灭了。 那么和善的老人家,也不能安度晚年。 云昭越想心里越过意不去,眼尾红红的,从兜里翻出留存的现金递过去:“那你帮我把这些钱给老人家,就说是多年前一个小孩儿欠她的......” 她塞完拉着褚澜川的手就跑往院子外面跑,明明没干什么坏事,可是心脏就是砰砰直跳。 两人十指交握,一路上热风扑面,像是回到了大理的那个晚上。 只不过那时候是褚澜川牵着她的手,穿过重重人群,逃离身后的危险。 真的很神奇,只有跟褚澜川相处的过程里,什么事情才不是独一份。 就像两块磁体,永远都是彼此相互吸引的。 阳光灼灼,直至跑出巷子,云昭才放下心,回过头看跑了那么久气都不喘一下的褚澜川。 他的身体素质真是招她这种运动小白的嫉妒...... 南港的路大多因拆迁不通,所以后来她就跟小尾巴一样,跟着褚澜川身后乖乖去吃了茶餐厅早餐。 茶餐厅在商圈的一座大厦里,大楼顶层就是附近最大的影城。 褚澜川知道小姑娘喜欢喝甜的,所以在上影城前去了趟奶茶店,买了一杯红豆奶茶和一杯金桔柠檬。 简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口感。 云昭叼着吸管,正吸着奶茶里的芋圆,含糊不清地问他:“看什么电影啊?” 正值暑假,来看电影的学生特别多,里里外外欢声笑语。 褚澜川把选择权交给了她,云昭看着满屏的电影广告,随手一指,决定看一部冷门的悬疑侦破片。 事实证明,这个电影也确实冷门。 到了开场时间,整个厅里坐的不超过十个人,还有一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下台阶,坐到了大屏幕的第一排后还得戴上老花镜。 云昭一时无话:“......” 当事人的心理就是非常后悔。 本想选个你侬我侬的爱情片儿,但一想到直男审美可能欣赏不来,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她就想选个烧脑的电影,起码不至于太尴尬。 现在这个情形,好像是越来越尴尬了。 云昭扯了扯嘴角,又面无表情地喝了口奶茶压压惊。 暗沉的光线下,白光围着大爷脑袋上的地中海闪光,简直像个异常耀眼的电灯泡。 算了,亮就亮吧。 忍着后悔的心情,云昭决定好好欣赏这一部冷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