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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个人静下来,她逐渐清醒,心知那份合同签得有点草率了。 为了让她签字,江枫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直击她软肋,让平素冷静的她连基本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 不过夏渔倒也?不怎么生气,他说得也?对,她确实得有逼自己赚钱的魄力?,眼下需要钱是现实,她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最后还是和自己过不去。 该担心被他骗吗? 夏渔倒不觉得他在骗她,毕竟也?没见过哪个骗子打钱那么积极的。 况且严格意义上说,两人认识以来,率先做出欺骗举动的人,是她才对。 漫漫深夜里,黑暗是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夏渔,带着她穿越时间的长河,回到了那一年的夏天?。 高考后的七月,高挂在头顶的太阳热成了火球,时时刻刻烘烤着整个城市,就?连晚上,闷热的暑气难以散去,堆积在空气中。 她坐在桌前,翻来覆去翻阅那本厚厚的高考志愿指引,心里有些迷茫彷徨,不知道该填报哪所大学。 她的分数不错,留在本市绰绰有余,她爸妈当?了一辈子的老师,都倾向于让她读师范,女孩子毕业做老师,工作体面稳定,以后的人生大概率是稳妥的。 青春期的夏渔一向是乖乖宝,凡事都听父母的,对于他们让她选师范的想法,并不抗拒。 只是方向定了,是填本市的高校,还是外地?的,她还没想好。她爸妈自然是不放心小女儿远行的,想要她留在本地?念书,毕竟本地?不缺名牌大学,不但?有顶尖大学A大,A师大也?能进得了全?国师范类三甲。 不过他们还是把选择的权利给了她,让她自行决定,夏渔枯坐在书桌前一整晚,就?是在纠结这个。 “砰——” 窗户被什么砸了一下,在寂静如墨的夜里,发出清脆的轻响,夏渔心尖一动,下意识站起来,掀开窗帘往下看?。 果不其然。 江枫正站在楼下,仰着脸,给她做手势。 银白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年轻男孩的影子笔直挺拔,周身仿佛笼着一股只属于夏日的青春躁意。 她不动,不知道这人大晚上的跑来找她做什么,正犹豫不决时,搁在桌上的手机传来催魂一般的短信声。 ——下来,有事。 ——你不下来我可喊了啊。 夏渔斗不过疯批,只好慢吞吞下楼,心里使劲吐槽,这个人一天?到晚在她耳边神神叨叨,好不容易她熬到毕业了,他又夜半鬼敲窗,真?是阴魂不散。 “明?天?就?填志愿了,你想好报哪所大学没?”她刚在他面前站好,江枫就?急不可耐地?开口询问。 夏渔与?他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瞳仁很亮,里面倒影出她略带迷茫的眼。 她不作答,反问他:“你呢?填哪里?” 江枫比她分数高不少,他参加物理竞赛得过奖还有加分,国内大学其实是可以任他挑选的,比较起来,他的选择更?多更?广,夏渔比较好奇他会去哪里。 一瞬的寂静,江枫竟然没有马上回答。 然后他笑了,抬手挠了两下头顶的短发,笑容难得腼腆:“我都行,所以我来问问你,你去哪。” 简简单单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让夏渔听了心惊。 即便是很多年后,她还是能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无?来由?地?猛跳一下,那是一种翻江倒海的心情,如果她理解得没错的话。 她记得她的本能反应是将脸扭到一边,瓮声瓮气道:“我去哪关你什么事啊。” 尴尬的气氛紧随而?来,过了半晌才听到江枫的声音,年轻男孩的声音清冽微沉,好听得如同小提琴拉起悠扬的夜曲。 “是没什么大关系。”他眼眸如星,“不过咱们是三年的同桌,交情跟普通同学还不太一样,尤其是我妈,特别关心你去哪,今晚追问了好几次,叫我来问问你。” 他解释了大晚上找她的原因,原来是被他mama逼着来的,这也?说得通,有段时间江枫打篮球韧带拉伤不得不在家休养,夏渔作为同桌,不得不承担了给他送作业的跑腿任务,最丢人的是,本来老师是嘱咐她给江枫讲讲新课,当?时她上课还听得尤其专注,恨不得老师的每个字都复述给他,结果被私下开小灶的那个成了她,反而?是没听课的江枫给她指导没听懂的地?方,一补就?是两三个小时。 所以那段时间她蹭了很多顿江mama做的晚饭。 江mama对她印象很好,听说她还有个jiejie,总是流露出十分羡慕的神色,叨叨着生儿子真?的不开心,生江枫这样的儿子尤其不开心,什么都是自己拿主意,从来不缠父母,也?不妈宝,做mama的只需要美,就?非常没有成就?感。 夏渔当?时年纪小,搞不清楚江mama对儿子的吐槽到底是褒是贬,只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女孩子,那么优雅高贵的女士,家里有阿姨根本不需要她下厨,但?是每次夏渔来,她就?会亲手做饭,做的饭还很好吃,饭桌上温言细语地?给她夹菜,吃完让司机送她回家,吃也?就?算了,每天?晚上还给她炖各种补汤让她带回家,那段时间她rou眼可见的胖了好几斤,鹅蛋脸粉嘟嘟的,被江枫嘲笑是“粉红小猪”。 江mama宠她何止这些,甚至有一回见她只用塑料头绳扎马尾,心疼她那头黑亮的长发,隔天?就?去买很漂亮却不伤发质的头绳,买了一打让她带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