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心机美人[重生]在线阅读 - 第1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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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涌动着,吹得人头脑清醒。霍西洲腾身闪挪,步履如踏着银月与风, 漫无声息地掠到婚房外那扇支摘窗下。

    树影婆娑,晃在窗纱上, 屋内灯火已歇, 悄无动静。

    霍西洲也不知为何, 心中告诫自己一万遍不必来, 却还是来了, 或许是内息因为酒力蒸腾而作祟, 已经压制不住邪火。

    “王爷?”身后传来侍书惊疑不定的声音。

    霍西洲扭头, 侍书拎着一支长柄八角宫灯,慢吞吞从台阶上起身,朝着被发觉偷看王妃的尴尬长渊王轻盈地走来, 禀道:“王妃亥时三刻便歇下了。”

    霍西洲的脸色略略不自然,以手成拳,置于唇边咳嗽了一声,“嗯。”

    不过,虽然是自己教她不必等,她也真就不等?亥时三刻前院还闹哄哄的她就睡了?霍西洲心里不大快活,胡乱地应了一声,转身要离去。

    才走出两步,又转向侍书,沉声道:“不许说我来过。”

    侍书不知王爷差这临门一脚了别扭个什么劲儿,但既是王爷吩咐的她不敢不听,轻轻颔首。

    但霍西洲到底没真扬长而去,他的脸色隐匿于廊檐下灯笼半朗照的一块角落里,只露出高挺的鼻梁轮廓,晦暗得看不清。“王妃入睡前做了什么?”

    侍书就觉得王爷更别扭了,但她还是一丝不苟地回答道:“王妃说王爷虽不来,她一个人也要吃合卺酒,便一个人完成了洞房中的礼仪。奴婢们不知王妃不胜酒力,她吃了两杯就醉了。”

    霍西洲的指骨微微震颤。

    她这辈子,还不善饮酒。

    手指紧攥入rou,一个沾酒必醉的人要修炼得海量,不知中间要吃多少苦楚。这辈子,他便不再让她学会饮酒。

    “我知了,你去睡。”霍西洲对侍书道。

    侍书道还要守夜,霍西洲蹙眉:“用不着。”

    侍书登时明白过来,暗中发笑,服了服身子,对霍西洲禀退了。

    从那扇支摘窗跃入,难度有点大,霍西洲没有立刻挪身进去。在婚房外观察了一圈,最后,还是一推门,双腿快速地迈入。

    也就是这开门的动静惊醒了燕攸宁,她含糊地发出一道呓语,似乎有了动作,霍西洲手里的一枚石子飞速击出打在了她的颈后晕睡xue。

    燕攸宁刚抬起来的手臂倏地放回原位,一动不再动了,霍西洲见状舒了口气,反身将寝房门叩住。

    他朝喜床缓步走近。

    内心当中万分明确,这不是重华殿,是长渊王府停雁山庄,但,他实在不知该用何种心态来接受。他终究成了一个懦夫。

    霍西洲停在了燕攸宁的床边,帘帷被左右打起收于金钩上,无风静止,榻上的女子朝里侧卧,锦被半退腰际,只留纤薄如纸的美背对向自己,乌发似浓云缱绻,披落于枕上,露出黑瀑间莹然若玉的一截雪颈皮肤。

    丽人酣睡,娇慵无限。

    霍西洲觉自己酒意上了头,身上有些热,懒得再找房间就寝了,坐倒下来,脱去鞋袜,睡卧在她的身旁。

    隔了少顷,仍觉得不够,自己名正言顺娶回来的王妃,为何睡觉时中间隔着一道银河,遂转过身,随她朝里侧卧,一臂将她的腰肢握住,勾入怀中来。

    燕攸宁被点了昏睡xue,睡得沉沉,任由他摆弄也是毫无反应。

    霍西洲愈发感觉到娶妻这件事有多么不真实了,就算搂着他的妻子,还是会怕一觉醒来,这只是黄粱一梦。

    可他食髓而知其味,不愿就此放手。

    任由面颊贴近她的后颈,呼吸着她衣发间那股淡然沁幽的芳香,手臂将她抱紧,身体僵直地闭上了眼。

    梦里没有铁马冰河,亦没有血色罗裙,只有一片平静的长云深海,渌波荡漾,平静得胜过两年来最好的美梦。霍西洲在睡梦间,僵直的身体得以缓缓放松,到最后,扒着她不撒手,硬是将自己拧成了一把人形大锁。

    公鸡报晓,黎明乍现,从睡梦中醒来的燕攸宁缓缓睁开双眸,尽管看不见任何事物,但也知道到了该起的时辰了。

    婢女们来伺候她更衣洗漱,燕攸宁精神懒懒,只觉得昨晚这个觉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昏沉,直到现在她的后颈还酸胀不已。

    她有些害怕,自己的这个状态就像是逢人打了一架,但是她却毫无印象了。

    侍书与司棋为燕攸宁挑的是一件桃色腰坠珍珠的收腰罗裙,裙摆宽大,正好一身,走步时不会踩到裙尾跌倒。

    收拾妥当之后,原本沉默无一语的燕攸宁蓦然出口:“今日怎的这般清静?”

    她记得之前住西院的时候,也听得到东院这边的热闹,长渊军私下里亲如兄弟,喜欢一道玩耍,这点她说知道的,只是今日山庄冷清,不知他们到何处去了。

    抱琴道:“王爷带他们跑马去了。”

    “哦。”原来他亦不在。燕攸宁垂眸,勉强地敛了唇角,看来他虽将她从青霞山上接下来了,却也只是可怜她。霍西洲的心底不可能毫无芥蒂。她早就应该知道的。

    是他在夏国公府面前带走了自己,才会令她有一种错觉,觉得块垒尽消,他们之间和好如初。

    是她,完完全全想错了。

    燕攸宁幽幽问道:“我的盲杖呢?”

    抱琴与侍书对视一眼,侍书忙去取王妃的盲杖,但心中唉叹,很想告诉王妃,昨夜里长渊王来过,而且就在她榻上过的夜,王爷不过是口是心非,心里别扭罢了。虽则她不清楚王爷这是在与王妃别扭什么,但是她被下了封口令不能说,她连抱琴她们都没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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