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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黄口小儿!” 又是一道轰然落下的雷鸣,彻底照亮了陈隐那双燃烧的双眸; 她在白炽的电光下蹒跚着脚步,七窍因为雷电之意的破坏渗出更多血渍,同她的红衣相染,仿若火光中振翅的燕。 “我有贪有痴更有愤怒,但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肆意残杀生灵之事,我何罪之有?” “而那该死的天道,为了自身的贪念送葬无数生灵,却因为所谓的天地法则让万物送葬于此,最该死的东西尚却无人审判。” “天下苍生,又何罪之有?!” 沉寂的法则力量不知是愤怒还是语塞,半晌才道:“牙尖嘴利,任你如何巧言善辩,有罪还是无过都等你能站着走下弑神台再说吧。” 这道声音落下后,无尽的雷鸣将昏沉的天际照得通亮。 而无数道刚刚落下还未曾散去的雷电力量,在陈隐的脚下不断叠加,从远处看去整座巨大的黑铁高台上都环绕着噼里啪啦的电光,仿若雷电化为的长龙盘然在台身。 雷电不断向下,连下方扎根的灵海水域都被震起了滔天巨浪,一时间附近的修士纷纷祭出飞行法器飞快远离。 很快,在弑神台附近海底的海兽和鱼都被生生电焦,漂浮在水面上。 看着这骇人的场景,不少修士心神俱裂,甚至起了快些离开此处的心。 而那高台之上的人影却始终挺立,像一棵长在弑神台上的松柏,被无数游蛇般的电光轰击。 除了震耳欲聋的雷声,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哪怕不在东方海域,远在东西大陆上的人们也隐隐感受到了天地的震怒。 天际被阴云笼罩,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弑神台上,封闭了五感的陈隐强撑着身子,哪怕她的身子骨再怎么强硬,在天罚之下也承受不住。 支撑着身体的风雷玉骨,如今关节处都被雷电毁坏,让她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只能勉强用手中的黑刀撑着地面,才能支撑起她削薄的脊背。 有血从皲裂的皮肤不断溢出,染红了刀柄和她眼前的地面。 在天罚之下,饶是经过了锻造的黑刀也出现了裂纹,它毕竟不是什么神器,承受不住的。 但跟了陈隐这么久,人器之间早就产生了深邃的联系,陈隐更是能隐隐感觉到手中黑刀的清颤与悲鸣。 她满是血渍的手掌紧了紧,低声呢喃,“抱歉,让我陪我走这一遭……” 现在她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但尽管如此,掌中撑到极致的黑刀还是加大了颤动的幅度,像是在回应她的呢喃。 此时雷劫才过了不到一半。 陈隐咬牙暗骂,骂天道也骂法则力量。 难怪古往今来没几个人能顺利通过弑神台的审判,因为这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别说是人,就是神也撑不住。 又是一道毫无喘息时间的雷鸣落下,顿时她骨rou剧痛,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味。 就在她意识有些绷不住时,一道声音骤然穿透了识海,含着怒气响起。 “陈隐你胆子真不小,竟然把我的意识屏蔽了……” 棽添咬牙切齿,但却没多少怒意,下一秒一股清润的力量猛然注入了陈隐的识海,让她意识清醒。 “前辈……你在干什么?棽添?!快停下来!” 冲破五感屏蔽唤醒陈隐的棽添并没有停止力量的输送,他知道陈隐一是不听劝,二是不想连累自己,索性把自己封锁在识海中; 若是她真的灵rou散去,自己的魂魄反而解脱了。 他本该静静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修一条路走到死,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冲破了屏蔽。 “本尊上辈子就是没积德,竟然遇上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后辈。” 是的,他已经真心实意地将陈隐当成了需要庇护的小辈。 陈隐自认为已经冰冷的心,在这有些隐忍沙哑的嗓音下骤然一酸,有湿润水渍夺眶而出。 “有点骨气就别掉眼泪,本尊活着的时候被蒙蔽、被当作棋子,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犹豫也不要后悔……” “为师……”神魂逐渐透明的桀骜魔族鲜少流露出温和的笑,“还有最后一些东西要传授给你这个半吊子徒儿。” 陈隐:“我不要你的东西!” 天际雷鸣骤然轰落时,巨魔青年眼神一凛,手掌翻转结印间,一个硕大的真魔之眼从陈隐的识海而出。 两厢力量骤然碰撞,真魔之眼牢牢挡住了这道雷电。 陈隐不断摇头,但她知道棽添的动作一旦开始便没了回头路。 他在将自己魂魄的力量,全部传输给自己,壮大自己的神魂的力量。 魂体不断滋养清明,甚至力量陡然攀升都让陈隐有种无力感; 棽添只有魂体了,若是他把力量都给了自己,那最后会烟消云散。 “听好了,想通过剩下的一半雷劫,光凭借蛮力是不行的,别忘了你还有最后一程锻体未成。” “若是你的神魂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完成锻体第四段玉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最后,棽添选择了和陈隐共进退。 他轻嘲一声,没想到曾经用尽手段也要保存神魂苟延残喘的自己,也会有为了别人、为了苍生而舍身的一天。 但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