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玄幻小说 - 美人偃在线阅读 - 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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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离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杜若的肩上,饶有兴致道:“改朝换代可比单纯的杀人复仇要有趣多了。”

    杜若眼也不眨地捏折了她的指骨,后者面不改色,笑容仍旧甜美可爱。

    “所以你可怜许归鸿,”杜若抬了抬眼皮,寡淡道:“并未在初见时便痛下杀手,而是随之至无人处,想给他一个体面。”

    江离不屑地嗤笑一声:“老妖婆,你眼中的江离便如此善良么?”

    “以前的你偏执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人必须由我控制才不会引起恐慌。”

    杜若颔首凝视着她的双目,无言了片刻才道:“可如今你喜欢上镇远王后,变得我认不出了。”

    江离在听到赫敬定时浑身一震,转着旱烟.枪的姿态无比僵硬。

    “开仓放米赈济贫民,杀人是为了救人,开始考虑粗暴行事而产生的糟糕后果,是为了他么?”杜若一针见血,漠然道。

    江离一口否决,冷嘲热讽地傲然到:“跟他有鸟关系。”

    杜若一把掐了她的脖颈,后者并未还手,而是动也不动,哪怕被勒得几乎窒息了都不肯承认。

    “你只有在完成任务后才有自由,一切都要以杀死赫临逍为前提,谁挡了你的路,我会替你除掉他。”

    杜若的嗓音被江寥做成了和万里霜一模一样的温柔,但她委实和这词不搭,再柔和,她用起来也泛着一股子尸体般的腐朽。

    江离神色一变,平生第一次对杜若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杜若松了手,静静地看着江离打人却活活将自己打痛的窘态,眼神极静:“痛么?”

    江离耸了耸肩,另一只手轻松地将脱臼的骨头给正了位,即便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也不曾流露出丝毫的脆弱与痛苦。

    “你居然有脸问……言归正传,找我干啥?你一贯不喜欢活人的气味,平日离人群有多远躲多远,怎么今天想着出来了?”

    杜若如一潭死水,说话做事皆毫无生气,仿佛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活死人。

    “为了不让任何人阻拦你。”

    江离心觉不妙,却故作无谓:“区区男人,不至于将我迷得神魂颠倒,你未免太瞧不起家主的自制力。和他混在一起只是想借此折断狗皇帝的左膀右臂而已,没别的。”

    她是在有意地为赫敬定开脱。

    “三日后离开琅城,”杜若没有和她商量,径直断言道:“否则我便杀了他。”

    江离怒极反笑,额角切实地爆出了青筋,牙关也咬得死紧:“凭什么?”

    杜若逼近她,一字一句道:“教导你走向正途,是主人的命令,我必须执行。”

    江离恨不得给她一拳。

    狗屁的正途,没见过她这么教孩子的。

    “我只进言至此,听不听由你,”杜若毫不留恋地走到已然死透了的尸体旁,拔出了自己的青铜长刀,道:“杀不杀在我。”

    江离心头狂跳,呼吸也难得地急促了起来,一时竟无比慌乱。

    “站住!”

    她猛地唤住了杜若,不过须臾便换了轻松的神情,笑嘻嘻地道:“你让我亲手报仇,便没有替我杀人的道理,不是么?”

    杜若定定地盯着她看。

    “我离开琅城,不再见他便是。”

    江离无奈让步,心中却不免黯然。

    真的要离开么?

    这一走,便只有待杀了赫临逍之后才能再见他,说不定届时还是以敌人的身份,不得不刀剑相向。

    可若不走,杜若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她执意要杀,赫敬定便是架在案板上的鱼rou,只能任其宰割。

    江家每个偃师手下的傀儡都极多,但一名偃师唯有一具主傀。

    主傀素质最高、力量最强,几乎作为偃师的化身而存在,地位也是其诸多傀儡中最不容小觑的。

    历代家主的主傀皆会被烙上家纹螭龙的印记以示区别与尊贵,相当于半个家主,有权决定除长老以下任何族中子弟的生死。

    江寥的主傀便是杜若。

    老爹一死,江家之主的名号便自动落在了江离的头上,她只给一具傀儡烙过印,便是川穹。

    杜若从无败绩,一旦面对她,无论人还是傀儡皆无还手之力,她只有七年前和川穹打成了平手,尽管如此仍未输下阵来。

    小定子再怎么强悍也只是人,肯定比不上傀儡的杀伤力,若是杜若当真要杀他,定然必死无疑!

    “如此你该满意了?别动他。”江离笑容中暗含警告之意,她怎么说也是杜若的小主人,合理的命令还是会被服从的。

    杜若点了点头,正欲离开之际兀的双目一凛,瞬间回首拔刀挡住了剑势,堪堪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方才站的地方已然凹陷下去了两个深坑。

    “孤不满意。”

    江离闻声稍惊,脱口而出:“小定子?”

    赫敬定的手指甚是好看,如天山上的寒玉,透着凉意。

    婵娟羞涩地自乌云后露出了半面脸颊,淡淡的薄光洒在他身上如同镀了一层月华,锋利的轮廓亦模糊了些许,显得不甚真切。

    “我说过不会让你走。”

    他站在江离身前,并未回首,脊梁挺得笔直,无论如何也不会弯曲一般,似乎没有任何事能令他产生过丝毫的畏惧。

    除了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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