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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昀顿时哈哈大笑,直道“有意思”。 “你倒是自信。”张生昀笑起来比多年前温和多了,似乎生了一个女儿,把硬气霸道都烧化了。 不过这都是表象。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你一点都不像是柳峻养出来的,倒像是有名师指教。”意有所指。 “我的名师就是我自己。”柳纡荥推盏道,“张伯伯远来,不用一些茶水吗?叶老的收藏,必属精品。” “老叶也还是老样子,守着故地,念旧,想必对你颇多照顾吧。”张生昀催力推开茶盏,柳纡荥也不多做勉强。 “照顾说不上,他只是一个闲散人,不然你们何必留他到现在。”柳纡荥道,不再强颜欢笑。 “你还在介怀。”张生昀笑道。 “不,我就是不留恋破败的东西。”少年语出惊人。 “你不会也认为墨池城被毁,只是因为它是一座封建的渣滓吧?”张生昀手上空空,习惯在手心划着,不紧不慢。 “不是吗?”柳纡荥嗤笑道,“开了眼界之后,我还是有些顿悟的。”笑容讽刺:“我生身父母都死在他们手上,把他们扒皮鞭尸都不为过,何必为他们可惜呢。” 话语透露出一丝狠厉。如画的眉目上如同沾染了一丝世俗的煤灰,不再清韵悠长。 只是手指修长,骨节略粗,刚刚手心略有粗糙,显然练武不怠,又哪里是什么不思进取呢。 张生昀轻笑再次开口:“有趣,难怪阿衡都对你赞赏有加,你能明事理这很好。” “能得张伯伯赏识也很重要啊。”柳纡荥道。 这是偷换概念了,不过张生昀不介意,而是转头说起其他的。 “听说你喜欢了一个姑娘。阿莹当初也是对你念念不忘,舍阿莹而选择她,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吧?是哪家的姑娘?” 柳纡荥眼神微闪,终于有了波动。 “我们的感情就只是我们的感情,不会成为任何人利用的筹码,张伯伯,如果你意有所指,我劝你不要触到我这个点。这是基准。” “当然。”张生昀应。不管是真是假,柳纡荥都表现出一根软肋。 “那么,柳二呢?被你用蛊毒套走,再没回来?” 柳纡荥依然一派镇定。 “我手上可是没有一点血腥气的,而且杀人的胆子都没有,张伯伯你不会怀疑我把他毁尸了吧?没有的事。我给他的向阳香,可是除非他自己走,旁人都近不得他身的。” 虽然是笑语,但是张生昀还是有一瞬的色变。向阳香! 和柳家人面谈,还是太危险了!不过张生昀混到今日,缩手缩脚是办不成大事的。 “会不会有更擅毒的人?莫城的地界我都快不认识了。”还是惜命,张生昀打探道。 “当然,花拒茵。”柳纡荥道。 三字一出,张生昀好好想了想,才反应道:“是她?” “不,她死了,先我一步被人杀人封口了。”柳纡荥道。 花拒茵还是不在张生昀眼里的,只是说:“你的刁钻和难缠,还有人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人?” “刁钻?”柳纡荥轻笑,“我只敢认这个词。难缠,哪能比得过伯伯你成名招式。” 张生昀肃整了脸,恍然有些错觉感,成名时?绕了一大圈子,还没有绕出——此来的重点。 “听说你是柳屺的儿子,五官周正,果然像他。之前说找我叙旧,叙的哪一段旧?” 来了。 “那要看伯伯你要到哪一步了。如果只是适度而止,聊完这段就可以离开了;如果还要更进一步,我也只是一个中间调度人。”柳纡荥道。 “中间人?”张生昀皱眉。 “我手上,已经没有四方之石了,也就是没有筹码。”柳纡荥无辜式微笑。 张生昀直觉不好,果然柳纡荥紧接着抛出一颗重雷。 “水家,和杨家那两块,都不在我手上。你需要去找另外一个人,不过未必找得到。” “这是要隔岸观火。是谁连你都不敢惹,要抛来给我?我可不一定会接。”张生昀反而失笑,“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要有命活着,年轻人。” “很有意思的对手,张伯伯你会考虑的。”柳纡荥微笑道,“另一个执棋人一直等着呢。” “谁?!”张生昀神色一凛。 “有参与的,杨家人。” “杨梦世?他当年能知道什么……”话才出口,却愣住了,张生昀目光一滞,看着柳纡荥。 “张伯伯真是一个明白人。”柳纡荥赞扬道,“这个对手如何?” 张生昀眼中却闪过一丝闪避。 “不可能!”但是又像想到什么,张生昀抬头,“你亲眼见过?不,你不可能见过他,还认得出他。你说谎!” “这有什么不可相信的。他当年虽然中了毒,但是他的老仆,背着他去找了一个人,还留下一具尸体替死。”柳纡荥有板有眼地说道,“金蝉脱壳的计策多得是,怎么可能就一条。难道张伯伯亲眼见着他被烧死了吗?” 张生昀久久沉默,深叹了一口气。 “你年纪轻轻,知道这么多过早的辛秘?”张生昀目光是想要把他看穿。 柳纡荥也认真道:“杨梦世和王奇,张伯伯想必也听说了。不一样的路数,一个飘逸一个沉稳,却出自同一个人之手,难道不熟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