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讨讨厌你 第28节
不仅没睡,还顿时从床上一骨碌坐了起来。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学长你,”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她问了一句废话,“你你为什么,还不睡?” “睡不着。”那边不紧不慢地回,“在想一件事。” “想什什么?” “在想,今天晚上看到的人是不是你。” 司谣茫然:“啊?” “不然怎么直到现在,”简言辞笑,“也没有收到一句感谢。” “……” 默了好一会儿,司谣才憋话:“……谢,谢谢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脑补,一秒消散。 ……她刚才!到底在!紧张什么! 简言辞问:“事情解决了吗?” “……差不多。”司谣回,“那那个人,走了。” “你认识他?” “嗯。” 酝酿了好一会儿。 “他不是我的,爸爸。”犹豫片刻,司谣小声补了一句,“但以以前,是。” 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不知道是因为被解救的放松,还是时隔很久的淡忘。 记忆里,对司谣来说面目狰狞的男人,在今晚,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 那些被她捂得死死的、从来不愿意提起一句的事情,也变得没有那么不可说了。 “——我,我初一的时候。” “他对我做,做过……那种事。”司谣说得很慢,忍不住蹭了下手心里的汗,声音越说越小,“但是没,没有成功。” 就在安静的这几秒里。 司谣紧绷着屏住呼吸,脑内的弹幕早就滚出了五百行字。 ——他们是不是还没有熟到说这种事的地步? ——简言辞是不是不想听这种事? ——他会不会瞧不起她? …… ——可是她都主动说了。 ——凭什么!他不给面子听!!! 然后,她就听见简言辞接了话,声线干净而润泽,响在了耳边:“我在听。” 没有回避。没有追问。 也不同于她平时熟悉的那种,不经心的语调。 而是平静的,耐心的……甚至温柔的。 不知道为什么,司谣感觉鼻尖蓦然一酸,下意识揉了下眼睛。 这么久,那些没有人可以说的委屈—— 在今晚黑成一团的被窝里,突然就找到了明亮的宣泄口。 . 是一段很复杂的过往。 司谣初一的时候,司桂珍带回家了一个男人。 对方戴着眼镜,笑容和善,也是四中的老师。司谣很熟悉,就是在她班上教数学的杨老师。 没多久,司桂珍就和杨兴德领了证。 一开始,司谣很喜欢这个继父。 她对自己的亲爸爸没有印象,只是在过年吃饭的时候听别人提起过,男人在司谣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跑了,出轨。从此杳无音信。 而新来的继父会接送她上下学,晚上还会教导她写作业。 对司谣来说,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雀跃经历。 直到那一天的下午。 一个司桂珍出门的时间,书桌底下,男人把手伸进了女孩的裙子里。 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司谣只记得自己反抗得很剧烈,拼命挣脱了,从房间,一路逃到门口。被堵住了门,又逃进厕所。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锁紧了门。 男人在房间外。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哄骗不成,就开始了砸门。 害怕到了极点的整整三个小时里。 司谣在想。 ——为什么没有人听见她的呼救。 ——要不要,从窗户上直接跳下去。 在发生了那件事后。 很长一段时间里,司谣都不愿意开口和人说话,也怕起了高。再肯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成了现在这样。 直到杨兴德被起诉坐牢,她也转了学。 新初中的班主任是个和蔼可亲的胖男人,同样戴着眼镜,很面善——很像杨兴德。 司谣只想快一点毕业。 没过多久,她就跳了级,直接上了初三。 再后来,就是在育阳发生的事。 …… “……我不是,故故意要推他。” 讲到在育阳的那个同桌,司谣已经开始犯困。 顿了好一会儿,才懵着鼻音补充:“我,我是不小心。” “嗯。” “——学长。”司谣昏昏欲睡的前一秒,忽然,强打起精神问,“你你当时,是不是看见了?” 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她听见简言辞又“嗯”了一声。 莫名地,司谣生出了一点点庆幸。 幸好,知道这事的人是他。 ……更幸好,他没有挂掉这个电话。 “你,你怎么……偷看我。”忍了忍,司谣没忍住,憋了一句,“还还不,告诉我。” ——就像抖擞精神的小猫,还是最窝里横的那一只。 指控得理直气也壮。 听起来心情已经好多了。 关了灯的房间内。 在黑暗里静默片刻,简言辞开了口。 “小同学。”他笑,“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 司谣懵:“……什么?” 等了一会儿。 简言辞的语调慢慢的,勾了点儿倦意的懒散,说:“我其实——” 又是片刻的停顿,直到司谣快要睡着。 才迷迷糊糊听见,这人笑意温柔地接了一句:“很可怕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电话。 司谣将脑袋埋进枕头里,睡到一半,动了动。 又动了动。 倏然间,一个鲤鱼打挺,直直坐了起来。 凌晨两点四十分。 只有平时逛的游戏论坛还有活跃的人,一刷新,就是几个玩家发的新贴。 有输游戏在骂队友的,还有吐槽生活的。 带着几分不清醒,她发了个贴。 【如果】 【如果喜欢上一个——】 司谣想了想,斟酌了半晌的用词。 【如果喜欢上一个可能有精神疾病的人,应该怎么追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