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动乱伊始
卡旺从睡梦中惊醒,他大汗淋漓,单薄的被子早已被踢到了坚硬床铺的角落。他喘息着粗气,入眼确实黑暗无光的岩壁。 又是这个梦,卡旺将颤抖着的右手抬起,搭在了自己的额头,湿漉漉的汗水,令他的衣袖沾湿,他闭上了眼睛,梦中的场景却在他的眼前不断出现。 在玛丽主厨的尖叫声中,父亲永远的瘫软在了床上,手中的牛皮纸随着他手无力的摊开,而掉落在地,赤红色的粉末在地上散落。 他长大了嘴巴嘶吼,他认识那粉末,赤红杀人于无形,人将没有痛苦的死去。然而,展亮的手却紧紧地捂着他的嘴巴,他张口想要撕咬,后脑一疼,昏死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洞窟,正如自己每天从噩梦中醒来看到的那样,永远是黑乎乎的洞顶,永远是坚硬的石床。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仇恨,依旧还在那里,不曾离开。 财务大臣杨硕、军部大臣曼妥思、外交大臣潘开文以及礼部大臣斯垂耳,他们此刻已经成为了冢中枯骨,想想都不由得令人发笑。他们以为他们抓到了王室的痛脚,以为自己可以从此以后为所欲为,却没想到最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记得那日,自己在展亮的装扮下,变成了浩海民众中的普通一员,自己身着土黄色宽大纱衣,灰色的纱巾将自己的面容遮挡得仅剩下一双眼睛,同样土黄色的兜帽将自己那原本属于曼托迪斯家族的标志性灰黑色头发紧紧遮蔽。从外表看,自己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拾荒者,一个被戏称为沙漠清洁工的低下职业。 他来到了沙堡前的广场,巍峨的曼托迪斯家族历代国王雕像在圆形广场的周围环绕,他们手擎弯刀,仰望阴沉的天空,深邃的石质目光仿佛可以看透时光的苍茫。 在圆形广场右侧的角落,正在雕刻的,已经半成品的正是父亲的雕像,此刻的他只有大致的样貌,一向富有亲和力的微笑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嘴角,几名工人赤裸着背脊,古铜色的肌肤,在不算太耀眼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要下雨了。”站在身旁的展亮剃掉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弯月形胡子,他的目光看向了天空,灰蒙蒙的天空乌云翻滚,不时的遮蔽这本就显得昏暗的太阳,“原本该是个庆贺的日子呢。”他的声音中隐隐又几分悲伤。 随后,他的目光眺望向了位于广场南侧的高台,高台之上并未有新王登基时的喜庆氛围,灰色与白色构成了整个高台的主色调。一樽巨大的金黄色棺椁停在高台之上,遮蔽阳光的灵棚此刻却随着慢慢涌起的微风摇摆。 广场的周围已经吸引了无数的民众,他们面色疑惑,对着台上的金黄色棺椁指指点点,都在互相询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没有人知道,父王死于阴谋,而阴谋往往发于急促之时,甚至连发起阴谋之人,都不清楚自己的阴谋是否会实现。更不用说根本不清楚内情的民众了。 但大家对于这种氛围很是敏感,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悲怆的神色,有的人应该猜到了什么。但大多数人都不敢相信,曼托迪斯家族的国王虽然有贤明者如贤王曼托,也有昏聩之君如疯王亚德,但曼托迪斯家族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长寿。 这个家族的成员似乎很轻易便可以活到百岁,哪怕是现今喧嚣尘上的同体移植技术,曼托迪斯家族都不屑一顾,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活得足够长久,是时候该回到地下沙河的怀抱了。他们虽然不是虔诚的笃神者,但他们却是死亡的信徒。 沙堡的钟声响起,广场上所有的沙民开始默默地计算着数字,一声,两声,直到七声,回荡的钟声才蓦然停止。七声意味着冥界沙河的开启,意味着王者的逝去。 广场上一片寂静,他们悲伤地垂下了泪水,纷纷跪倒在地,王者的离去,无疑是贤王曼托的统治结束。他们才刚刚在这个伟大帝王的带领下,走上了日新月异的生活,却没料到,还未站稳脚跟,就得到了贤者已死的消息。 失去了最伟大的领路人,众人的心绪可想而知,卡旺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为了自己那最为爱戴的父王。展亮跪倒在卡忘得身旁,眼神中满是悲伤,他低下了一直高昂的头颅,嘴中念念叨叨,似乎是祈祷的话语。 整齐地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身着朴素装扮的国王近卫排列着整齐的队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在人群间开道,并在人群中设立无人的通道。 叔叔佳木斯身着国王的盛装,面色苍白的在几名大臣的围拢下,慢慢登上高台。卡旺抬起头,阴冷的目光在叔叔佳木斯的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将目光移到了那些大臣的脸上。在这些大臣当中,却并未看到他的仇人。 卡旺心中默念着,财务大臣杨硕、军部大臣曼妥思、外交大臣潘开文以及礼部大臣斯垂耳他们四人的名字,还有幽灵,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弑王的帮凶,叛乱的爪牙。他们都不在其中,却并不妨碍卡旺对于他们的仇恨。 所有人抬起了头,看向了身着盛装的佳木斯亲王,直到登台的那一刻,他的脸上才带上了几分笑意。看得出,他享受这一刻。 “我的民众!”他抬起手,声音沿着话筒在广场上回荡,“我无论如何,都不愿宣布这件事,但我却不能对你们有所欺瞒。就在三天前,我的哥哥,你们的贤王,他逝世了!” 虽然早已猜测到这个结果,但还是那样令人难以接受,些许民众竟昏厥过去,旁边的同伴连忙搀扶,呼喊着他们的名字。 佳木斯手扶棺椁,目光看向了棺椁之中的人,眼神中竟有几分悲伤,语气也变得哽咽。但卡旺却只认为他的叔叔是在演戏,这个星球的叛徒,是在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