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这位女文豪,还钱在线阅读 - 第2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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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靠着奋勇拼杀,再加上不是敌人的主要目标,这才逃出了这个宛如绞rou机一样的战场。

    出来的时候,姚爽背部中箭,腰腹被人一枪/刺中,他虽避开了要害,但血流不止。史量左臂、右腿均被砍了一刀,隐约可见白花花的骨茬。

    两人形容狼狈,强忍着剧痛,连滚带爬试图上山。

    幸亏叶青的部队驻扎就在山里,上山下山颇为方便。

    “走!”,姚爽拖着残躯,还得半架着右腿受伤的史量,两人跌跌撞撞的攀爬在九阜峰上。

    这是叶青部队的所在地。

    他们来的时候从老坑山开始,接连不断的翻越了七八座山峰才到达九阜山。而如今要逃亡,不仅不能够原路返回,还得绕好大一圈才能够避开战胜一方的战后搜山。

    所以,若是要逃亡,那么越早逃,逃掉的机会就越大。

    若要等出一个结果,看看在这场乱局里,叶青、叶大牛、秦承嗣三人中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势必要等到天光大亮、赢家收拾战局才能够等到结果。

    极有可能只等来了战后搜山,那么就算等到了结果他俩也逃不掉了。

    更要命的是,一旦逃不掉,他们也就无法将谁拿到了云岱山脉,率先入驻泉州这个结果传递给沈游和周恪。

    “选、选好了吗?”

    史量喘着粗气,强忍着剧痛问姚爽。两人艰难的爬上了九阜山,现在正卧趴在山腰之上的地带恢复体力加观察结果。

    “再看看”,姚爽气喘如牛,他正在试图帮史量包扎,没有药物,就只能先以树枝固定骨头,并且简单止血。

    “我不甘心”,姚爽腹部血流不止,整个人从未如此狼狈过,可他眼里烧着一团火。

    史量沉默了一会儿,同意了。

    他们都不甘心就这样惶惶败退。

    两人顾不上剧痛,几乎死死盯着下方的战场。到了高处观察战场,视野就清晰了许多。

    叶青部原本在半山腰开辟出了驻扎地。现在这些屋舍内外几乎都是人。

    穿着麻衣只佩戴简陋护具的,与穿着盔甲的士兵们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根本无法分辨。只看见一团团人聚集在一起。活着的奋勇拼杀,死了的被活着的肆意践踏。

    “轮班休息”,史量直接说道,“半个时辰后我喊你”。

    姚爽苦笑,“我只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姚爽腹部的鲜血根本止不住。枪口捅入的虽然不深,但是扎破了腹部,最麻烦的是战后破伤风。

    他们都学习过战地医护常识。敌人是不会每天给自己的兵器消毒。长/枪的枪口上势必沾着大量的尘土、细菌,保不准还有铁锈。

    也就是说,就算血止住了,姚爽多半也是要死的命。

    史量沉默了下去。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两个。

    “走!即刻就走!”

    姚爽没有动,月色下他的表情是平静的。

    “你先走,我留在这里看完”。

    史量焦躁起来。半晌,他冷笑一声,“你当年逃难的时候我不信你没遇到这种破事!”

    那时候为了跟别的灾民抢一口野草,为了艰难活下去。别说受伤流血,就算被人打的脑子轰鸣,内脏出血,都要靠着自己的运气,跟老天爷争命。看看到底是自己命硬还是老天爷脾气硬。

    姚爽像野草,被人反复践踏,都要挣扎着活下去。

    他人生的前十年是无休无止的战乱和饥荒,直到沈游的到来才终于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我感谢先生,所以我更要看到结果”。

    姚爽的面色是平静的。他挣扎了这么多年,如今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了。

    就是有点可惜,临死以前没能吃到糖。

    早知如此,当时来泉州之前应该吃个够本!

    姚爽一面看着底下的战况,一面怀念着糖的清甜。

    史量一看他这样坚定,心知对方心智极坚,决不会随意改主意。他越发焦躁。半晌,他终于开口。

    “我右腿重伤,根本无法独立行走。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止血药物,止住你腹部的血。然后由你架着我逃出去”。

    他加重了语气,“否则你我都要死!”

    姚爽看了史量一眼,心说这人平日里看着憨厚老实,其实心眼子也挺多的。拿着自己的命威胁姚爽。赌他俩战友情谊深不深。

    姚爽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史量虽坚韧,但也极识时务。只要他足够坚定,对方眼看着劝说不成,就会自动退去。

    他没回话,只顾着看下面。夜色里还是看不太清楚底下的战况。

    “你若感念先生恩义,更要保住你自己的命!临行以前,先生就说,一切以保命为要!”

    史量忍不住加强了语气,“你若亡于此地,先生毕生难安”。

    “成大事者要足够的心狠,若能以我之死,让先生心狠起来,那我死得其所!”。

    “姚爽!”

    史量暴喝一声,越发愤怒。

    “先生和大人现在看着倒是如胶似漆,浓情蜜意。可人是个什么东西,你比我清楚!”

    姚爽因为失血过多,原本就发白的面色听了这话后越发惨白。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人是一种劣根性极重的生物。

    良久他恶狠狠道,“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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