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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只这四个人, 便叫来书局买书的人趋之若鹜, 毫不犹豫地下手疯抢。 说书先生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这一本,连提前翻看的机会都没有, 就忙不迭地送了进来。再则说, 主人的东西, 谁敢擅自翻动?怕不是嫌活得太久。 寂淳诧异, 放下新得来的某门派内门心法, 伸手拿了话本, 笑道:“怎地这次出得这样快?里面都说了什么?” 说书先生正将茶盏放在主人旁边的茶凳上,闻言手上一哆嗦, 差点把茶盏给掀翻。 “回,回主上, 小人还没来得及另买一本查看内容,这次的话本出得确实太快了, 许多人都没做好准备。” 寂淳浅浅一笑, 仿似佛主拈花, 说书先生却一点没放松,反而心头砰砰跳得更厉害,眼神闪烁着不断回想自己哪里没伺候好。 好在寂淳没再说什么,而是带着好奇翻开了话本。 【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最近江湖中出了一桩新鲜事儿,什么新鲜事儿?嘿,那魔教头头竟长出了佛骨佛心,端起了佛主的圣光来!】 开篇一段话, 看得寂淳眉心一跳,慵懒地坐姿瞬间因为警惕而端正起来。 此人这是直指他的身份?他什么何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是有人背叛了他,还是根本就有人怀揣着异心潜伏在他身边? 难道这无事老生就在他身边?若真是,此时岂不是正潜在某处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他看话本?如此一想,寂淳便有种如芒刺背之感,仿佛现在所处的并非密实的房屋内,而是四面八方都透着光的□□之下,一应的龌龊难堪都在被无形双手拨开了晒在太阳底下任人围观讥讽。 心神不宁间,寂淳下意识将屋子里唯一的外人赶了出去。可又不放心让说书先生离开,便让他守在门口,背对着他。 ——如今,既能让别人看不见他,自己又能随时将人杀了。 怀着纷杂的思绪,他继续往下看。 【......好在是人心自向道,坏人窝里也出了良心人,且说这蒸先生常年在楼中说书为生,妻小俱全,时日久了,也自体会到一番普通人的安稳富足,渐渐有了脱离魔窟之心......】 此一番描述,不正是以说书先生隐藏在坊间的...... 寂淳抬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站在门口的郑老头,眸光明灭不定。 若非因为心中还怀有一股硬气强咬牙忍着,此时此刻他早已一掌将人拍死了。 【......蒸先生犹豫纠结,一夜未眠。终于,在迎来朝日的第一缕曙光时,他眼神坚定下来......送上一盏茶,为扰乱魔头心思,好叫他无知无觉下饮下此茶,旁边还放了一本魔头最喜观摩的避火图......】 正端着茶准备喝一口压下满心烦躁的寂淳动作一顿,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恨不得将话本当成某个嘴脸丑恶的老生碎尸万段! 同时,刚才说书先生奉茶时闪烁的眼神紧张的神态,都加重了寂淳的疑心。 “你,进来!”寂淳放下茶盏,将说书先生叫进来。靠得太近,又如芒刺背,寂淳便佯装舒展身子,起身踱步到旁边。 “主上,有何吩咐?”说书先生不明所以,可主人脸色不太好看这一点,也叫他越发紧张起来。落在寂淳眼中,便是此人当真心中有鬼! 此时寂淳是复杂的,是分裂的。一边认为自己不应该轻易就被个古怪话本扰乱了心神,一边又忍不住顺着话本的内容去想:难不成这无事老生当真有神鬼之能,可以预测到如此精细的行为举止? 寂淳捏着话本的手紧了又松,最后一抬手,指着茶盏道:“你,把它喝下!”一双鹰眸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半点儿反应也不放过,仿佛要从他脸上挖出点血rou来。 说书先生已经知道大事不好,也不知阴晴不定的主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总之是直觉那茶有问题。 难道是主上得了什么新鲜毒/药,一时心血来潮,准备用他来试药? 说书先生不由悲从中来,脑海中迅速闪过的是自己离开魔教后在这城内经历的大小事。明明都是些繁琐的生活小事,譬如用以隐藏身份才娶的普通小老百姓妻子,譬如孩子幼时的童言稚语甚至啼哭吵闹...... 此时此刻,这些都变成了弥足珍贵的记忆。 说书先生也终于想起,自己明明侍奉的是老教主。而老教主,却在十年前因伤闭关时,被这厮给趁机杀了。 分明当时他也就是个小喽啰,现在也不知怎么的,心头竟生出一股强烈的对旧主的追忆与赤诚来。 或许,是被新教主阴晴不定的古怪脾气刺激得忆起旧主的好? 总之,说书先生端着茶盏,心中涌起一股子热烈燃烧的冲动。这股冲动烧尽了他的谨小慎微,烧尽了他的苟且偷生。 这股冲动,让他在电光火石间还没时间理智思考,一双手就已经提前动了。 茶盏被当作暗器投掷了出去,说书先生整个人也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拔出匕首就刺了过去。然而下一瞬,说书先生便被一掌拍碎了心脉,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不自量力,哼!”除了话本中所存在的叛徒,寂淳心情霎时疏朗起来,眉宇舒展,暗道那什么无事老生也不过如此。 现在这位所谓的迷途知返者已经被他杀了,看这话本中还能如何拿个死人胡编乱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