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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孩子?”江逾白略微挑眉,问。 “一个瘦小的乞丐罢了,是我主家的逃奴。”蓑帽低声道,手中的刀刃往回揽了揽,刀光森漫,“你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江逾白忽然微笑了起来,将乌黑的无咎缓缓抽出,雪亮的剑光照亮他的侧脸,无咎仿佛也似有感应,随着江逾白抽剑出鞘的动作,剑身仿佛流转过一层黯淡的光芒—— 人剑合一。 剑气如一阵微风漾开,蓑帽的鼻尖不知不觉沁出一层细汗。 被江逾白留在树上的小孩儿睁大了眼睛,盯着这一切。 江逾白被发现的时候他就想过出声暴露自己,以免那些人不要为难他。可是眼见着江逾白拔剑和他们对峙,气息凛冽,完全不落下风—— 小孩儿怔愣后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运气好,撞上了什么绝世高手? 只见戴着蓑帽的男人喉咙一动,声线低沉地说:“阁下这是何意?” “我从未见过哪家为了捉拿一个年幼的逃奴如此兴师动众。”江逾白纡尊降贵地解释,“可巧我今日没什么事情做。不如请几位满足满足在下的好奇心,如何?” “......你见过那个孩子。”蓑帽斩钉截铁地说,却还是聪明得不打算出手,“可我还是要劝阁下一句——那孩子身上的牵扯,远非阁下可以想象。” “阁下来日便要为这一时恻隐付出代价。”说着打手势给手下,表示撤退。 蓑帽在武学上还算是有些造诣,很有自知之明。江湖腥风血雨,大佬们快意恩仇,而一片一片死去的都是他这样的江湖小虾米。 他能活到现在,也知道该服软时就服软。自己和兄弟们的命搭进这局浑水里,也不见得能闻见一声响——还是回去禀报了护法,让他们神仙打架去吧。 有人低声嘀咕道:“咱们打都不打,就这么走了?” 另有人低斥:“闭嘴吧你!” 他们后退了几步,见江逾白没有追来,便快速地转身准备离去,只听得沙沙一阵树摇,有冰冷的夜风沿着他们的脖颈轻轻划过,顿时一阵刺痛若有似无地泛开。 有人空出手摸了摸脖子,却摸到了一个渗着鲜血的浅浅伤口。 “!”他们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只见江逾白将无咎收回鞘中,手上玩弄着几片青绿色的叶片。 原来这人只飞花摘叶,就能简简单单取他们的性命。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索命的鬼啊! “我说了让你们走了吗?”江逾白手一挥,叶片飘摇着,静静地落在了地上。 蓑帽:“......阁下究竟想怎么样?” “我觉得你和我从前见过的那些人不大一样。”江逾白颇有兴味地说,“不如这样吧。你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就当作没见过你。如何?” 树上的小孩儿:............... 他是在威胁人是吧?对吧对吧? 正常的台词不该是“我放过你,你就当作没看见我”吗?!这人是不是说反了? 蓑帽掩藏在阴影下的脸色一时间也相当难看。 “我说了会死。”他愤懑道。 “可你不说也要死。”江逾白回了他一个笑容。 蓑帽:“哼!死在你手上也顶不过是一剑穿心,干干脆脆。我若是说了,那才真的会生不如死。” 江逾白:“为什么?” 蓑帽:“我,包括我的弟兄。我们身上都被种了蛊毒,只有按时领取解药才有命活,否则蛊毒发作,生不如死。” 江逾白:“手来。” 蓑帽惊疑不定:“你还是个擅长使毒的?” 江逾白:“你看我像吗?” 蓑帽更加惊讶:“那你是个神医?” 江逾白没有答话,翻了个白眼:“你还想不想治?” 蓑帽挣扎了一会儿,壮士断腕一般将手伸了出去——说来也怪,都说江湖人心难测,可是蓑帽见了江逾白只这么一会儿,便笃定他是个风光霁月之人。 他不一定慈悲,但决不卑劣。 江逾白拉住他的手,柔腻细白的指尖搭上蓑帽的脉门。蓑帽没心情心猿意马,只是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人手上除了握笔的茧,真的什么用剑者惯有的茧痕伤口都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江逾白沉吟了一会儿,将手收回来,在袖口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小瓶子来,在蓑帽的手掌心滴了那么一滴湿漉漉的红色液体—— 那一点红色有生命一般缓缓渗入他的手掌,不多时蓑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一半如火般灼热,一半如冰寒冷。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酸胀感终于消失,蓑帽感觉到一股疲惫,身体却有一种清飘飘的松快。 他压抑着惊喜道:“解开了?!” 江逾白理所当然地点头。 蓑帽复杂地看了江逾白一眼,咬咬牙道:“阁下高义,大恩大德在下来日必会报答。可是今日之事在下真的不能透露一丝半点,否则——” 拣回一条命,自然就开始奢望更和平安宁的生活了。他既然已经健康,能摆脱上面的控制,却也不想和上面结仇。 这恩他自会报,但不是今天——蓑帽就是吃定了江逾白是一个君子,自己没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劣迹犯在他手上,那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江逾白却半天没有恼火的迹象,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铃铛,微微晃动两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