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讹上了她
沈浓他们赶到医院，拍了片子，果然是骨折，按医生的话说，不是很严重，具体是踝骨部位骨裂，但也要打了石膏回家静养，好在是周末，苏静和给朱碧打了电话，说自己会晚些回去。 回到诊室里的时候，沈浓与陈宇峰正说着什么，见她进来，就停止说话，一起向她看过来。 苏静和有些尴尬，到底是因为自己，沈浓才会受伤的。 “还疼吗？”她小声的问道。 沈浓也不说话，只哼了一声，一边的陈宇峰不想看苏静和这样的为难，就笑道：“没事的，医生说只前两天会疼一些，不过，可以吃些止疼药的！” “我不吃止疼药，副作用很大！”沈浓说道，石膏脚高高的在床沿上翘起着，这下子，他倒是有了十足的借口来难为苏静和了。 “苏静和，你说的对，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才被撞到骨折，你说吧，怎么办？”沈浓说道。并向陈宇峰使了眼色，不许他搭言。 苏静和抬头：“医药费，我会补给你！” “不是钱的事，你也听了刚刚医生说的话，要静养一个月，看恢复效果再说，这一个月，我怎么办，课听不了，这就快考试了！对了，你也知道，我本来要去英国的，现在好，只能泡汤了，这个机会有多难得，你知道吧？”沈浓说道。 这些虽然是实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出去参观学习的机会，对他来说，并不曾认为有多么新奇过，要想去英国，他一张机票倒是随时可以走的。 他向来讨厌官方摊派的事，一想到要跟着那些主任教授等等一群人身后面，玩也玩不好，他就难受，这下好了，可以避开了，但他就是要把这些都栽到苏静和身上，。 苏静和咬咬唇，简直是飞来横祸吗？本想说我摔倒是因为你突然的窜出来，但沈浓都已经遭这些罪了，这些赌气埋怨的话，她这时倒怎么也无法出口了。 病房里静极了，沈浓不时的轻哼一下，疼是真的，不过才半个小时，他的脚肿得像包子似的了，医生说，晚上还会肿，而且，这第一天夜里，是最疼的。 “那，那你说怎么办吧？”苏静和说道，一种豁出去，任他宰割的姿态。 沈浓看着她头一次露出被驯服的神态，那种听天由命，不，是听他由命的样子，让他心里畅快极了，连脚伤都不那么痛了。 “这样吧，我明天就会出院回到公寓里，你可以来照顾我，如果你不喜欢，我会请人来照顾，你只要出钱就行了，你看呢？是你付钱给我请个钟点工呢，还是你来呢，当然，你不用时时守着我的，只要在你下课的时候，来给我拿些听课笔记，还有，负责我的三餐就行了！”沈浓说道，他已经拿准了苏静和的“爱财”，刚刚他和陈宇峰在一起商议的，就是先不想把自己伤脚的事告诉自己家里。 “你何必为难她呢？这些事，我也可以的……”陈宇峰说道，见苏静和为难的样子，他忍不住想护着她。 “和你没关系……”沈浓止了陈宇峰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让他再插言。 果然，苏静和权宜了利弊之后，有些勉强的说出由她来照顾沈浓，以抵消撞到沈浓的罪过。 陈宇峰送走了苏静和，回来时，见沈浓的脸上露出一点得意之色，陈宇峰不由得说：“沈浓，我现在是真的怀疑你了，你不是最烦女人的吗？怎么巴巴的让静和来侍候你，你不烦她了？” “烦啊，当然烦，就因为烦，所以才要把她叫到身边来，我得想想怎么来报这断腿之仇……”沈浓说道，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刚刚苏静和一副都要急哭的样子，心里就好受极了。 “你反省吧，沈浓，我就不信，你不缺钱不缺人，会让一个讨厌的人天天在眼前晃……”陈宇峰旁观者清，恨沈浓的死不承认。 沈浓的公寓离学校很近，就算是走，也不过十分钟就到了，这是第二天了，苏静和站在公寓楼下，望着这个十几层高的大楼，有些气馁，她忘了多久之前，她人生的目标，似乎就是超越沈浓，把他狠狠的踩在脚下。 气馁是因为，此时的自己，手里拎着一些蔬果禽rou，就要去炖汤给他喝，漂亮的白钢门，有每一家的对讲机，沈浓的语气从里面传出来，也不是很好。 “你怎么才来，我都饿死了，十五楼，1501号！”里面应该看得到是她，都不等她说话，就埋怨道。 门锁“嗒”的一声，苏静和拽了下，门开了，虽说是公寓楼，它也太豪华，入门大厅很宽敞，告示栏上物业和各种维修部门的电话，雪白的墙壁上还有着装饰性油画，大理石台阶，金色不绣纲扶手，一边的电梯间干净漂亮，电梯里还有漂亮的镜子，苏静和按了十五楼，看着电梯上行键，她都不想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一切，似乎都如鲁迅先生所说的，压榨出她外衣下的小来，不是人性上的小，而是物质上的不足，自己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人生观，轻易的就会被沈浓这样的公子哥辗碎打击。 1501的门没锁，苏静和推门进去，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去，南边是大片的落地窗，所以，上午十点的客厅，显得明亮宽敞，宽大的芝华士白色沙发，如一朵朵的白云，落在客厅里，对面的电视背景墙是一片的浅灰色玻璃，中间一整套的家庭影院，地板是原木色，沈浓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伤脚翘在玻璃茶几上，玄关的左边就是厨房，敞开式的厨房，一目了然，干净明亮。 “脚还疼吗？”虽然不喜欢和他说话，但总要有开场白，这一个月，都要与他面对，总不能一直那么别别扭扭的。 “恩！”沈浓不说疼，也不说不疼，仿佛注意力都在电视上面。 其实他心里倒有些紧张，刚刚急着跳过去按开了门，再急急的坐回到沙发上，摆了个他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苏静和被他冷淡也习惯了，就穿过客厅向着厨房那里走过去。 沈浓的余光里，瞧见她拎着一食物袋的东西，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的厨房去，怎么就感觉，她像个小女仆一样，这样乖这样听话才好吗，这才像个女孩子吗，沈浓在心里叫着。 苏静和站在厨房里，料理台与灶具都是崭新的，一看就是都不曾用过。 香槟色的厨柜，白色的瓷砖都泛着晶莹的光，漂亮的炊具，挂在水台旁边的一排挂勾上，颜色各异，充满了情趣。 消毒柜、微波炉，烤箱一应俱有，双开门的韩式进口冰箱，漂亮的面板是一面镜子，有透明的冰饮区，里面有各式的饮料，而在有玻璃门与隔板的酒柜里，整齐的码着一些贴着英文的酒，苏静和吐吐舌头，一个大学生，却存了这么多的酒。 厨房与客厅的间隔是一短短台，上面有三只吧台灯，造型奇特漂亮，下面还摆着两盆翠绿的小盆栽做点缀。 沥水台上，漂亮的碟子与碗，苏静和看着那光亮的碟子发出瓷器自然的光泽，喜欢是那么的明显，生活其实就应该是这样的，该有多么美，但，这明显不是她的人生。 苏静和叹口气，但能拥有这样的厨房，此后，就会成为了她的梦想吧。 再瞄一眼客厅里看电视的沈浓，苏静和又一次体会到了外婆所说过的那句话：同人不同命…… 苏静和看到冰箱旁边竟还有个围裙，拿下来系到身上，倒是正好，再看一眼，到处光洁如新的厨房，苏静和露出一个给自己打气的微笑，好吧，今天自己就来给这里开光吧。 将蔬果洗净了，分门别类的该切的切，该放到冰箱的放到冰箱里。 听到厨房里传来水流的声音，沈浓偷眼看了厨房，见到苏静和穿着平素来这里打扫卫生的钟点工的围裙，蓝色格子带白色蕾丝边的围裙，显得她真如个小女仆了，沈浓忍不住笑了下，也看到那个钟点工阿姨穿这个围裙干活，可是，为什么，同样的围裙，小苏同志穿了就这么的可爱呢。 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娇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沈浓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暖，一种从没有过的心安，他略略歪了头，唇边不自觉的挂了笑，小时候，mama也这样为着他做过饭，但那是很久之前，后来，家里有钱了，雇用了帮佣，再没有看到mama穿着围裙的样子了，记忆这时袭来的全无道理，可是，这才有家的味道，一个为着你，专心的做着饭的女人，或许，家不要多大多豪华，只要有这样的一个女人，才充满了温情，而不像自己的那个家，只有mama把她的麻将搭子都聚齐了，家里才有欢笑，但却是一些虚假的，刻意讨好的笑。 而那种堆砌出来的热闹消退之后，就是一片的荒芜，有一次她们的牌一直打到半夜里，沈浓下楼找吃的时，发现牌局散了，他走下去，接近厨房路过小会客厅时，听到mama压抑的哭声，从半开的门望进去，mama一个人半倚在椅子上，拿着一瓶红酒自斟自饮，颓废而略显老态的母亲，听到她哽咽的骂：“没良心的，养了个狐狸精，连家都不回了……” 沈浓的心咯噔一下，忙着侧过身子，躲在了门后，mama絮絮的骂着，似在控诉，这些怨怼，沈浓从小听到大，都已经有些麻木了，再没有心思去厨房里找吃的了，他侧过身子，蹑手蹑脚的重新走回到楼上去。 每个人的人生，总有缺乏的东西，再光鲜亮丽的外表，总是掩不住内心里，那一点缺失的东西，你的，我的，都不例外，就如被苏静和强烈的嫉妒与艳羡的沈浓，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