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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朝一直没等到他的回答,以为他是不愿意,心灰意冷地松开他的手,“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司南立刻反手握住他的手,“我愿意的!!” 沈君朝唇边慢慢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司南重重地点了下头,像承诺着什么,“绝不反悔!” 沈君朝目光柔和地应了声,“嗯。” 傍晚,阿福将屋内的烛火挑亮,望着在一旁摸索着练字的沈君朝欲言又止。 沈君朝眼盲打小学字就比旁人辛苦不下百倍,但是他一直不服输,没日没夜地坚持学着,这才换来如今的落笔与常人无异。 他的字迹工整,虽然秀气却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阿福连续看了他好几次,这才下定决心开口,“公子,你对司南公子是不是太好了?” 沈君朝闻言一愣,笑着道:“何以见得?” 阿福小心翼翼道:“你对他和对我们不同,在他面前,你……更真实些。” 沈君朝将毛笔搁下,伸手将这张写满了字的纸收到一边,又重新拿了一张纸铺好,将镇尺在纸张上压好,轻声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第七十三章 意外造访 阿福有些提心吊胆地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他看不见,应道:“想。” 沈君朝重新提笔在宣纸上落笔,嗓音清朗,“因为他不会骗我,不会可怜我、怜悯我,他把我当正常人一样看待。” 阿福闻言想反驳,但面对着沈君朝那个仿佛什么都很清楚的表情,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平心而论,确实是这样……哪怕他一直待在他身边,知道他的许多事情,但他对他终究是抱着一种怜悯的心态的,有时候他会感慨如果公子和常人一样就好了,那他肯定会过得比现在好一百倍,一千倍,每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对他总是心生怜悯的。 沈君朝一边落笔一边道:“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 阿福恭敬地应了一声,复又抬眼看了那个认真书写的人一眼,转身掩上门出去了。 沈君朝落下最后一个字,随后将笔置于笔架上。只见那白色宣纸上写着—— “人生一世,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沈君朝从沉睡中清醒过来,耳畔尽是呼啸而过的冷风,鼻尖满是湿冷的气息,他微微蹙眉站在原地,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这里是哪? 百鬼夜行君幽幽行来,在他身前站定,嗓音透着慵懒开口道:“沈君朝是吧。” 沈君朝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平静道:“阁下是?” 百鬼夜行君邪气地笑着,“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哪吗?” 沈君朝冷声道:“总不会是在什么令人舒适的地方。” 百鬼夜行君上前一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里是地狱。现在在你正前方两步远的地方就是地狱峡谷,底下就是你们凡人常说的十八层地狱。” 骤然听见“地狱”二字,沈君朝怔了怔,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百鬼夜行君看着他平静的脸上逐渐染上一层哀色,满意地唇角一勾,接着他袖袍一挥,撤了地狱峡谷的隔音结界,霎时各种凄厉的叫喊声撞击着耳膜,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百鬼夜行君在他耳边阴恻恻地问了一句,“怕吗?” 沈君朝惋惜过后却是笑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 百鬼夜行君看着他,却忽然话锋一转,“那个天地灵体跟你是什么关系?” 沈君朝一脸茫然,“???” 百鬼夜行君道:“就是那个一直在你身边戴着面具的男子。” 沈君朝道:“你打听他做什么?” 百鬼夜行君道:“他这样来路不明的人一直跟在你身边,你就不怕他另有所图?” 沈君朝笑着,但这笑却未达眼底,“你想从我这里打听他的消息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百鬼夜行君在他身边悠然地踱着步,“他和我听说过的一个人很像,你想知道是谁吗?” 沈君朝道:“没兴趣。” 虽然他这么说,可百鬼夜行君却依旧自顾自地说着,“那个人啊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软禁栽培自己多年的师尊,从他师尊手上抢了掌门之位,而后带着门内弟子大杀四方,死在他手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他是踩在尸山血海、皑皑白骨上才登上高位的。” 沈君朝淡淡道:“说完了吗?” 百鬼夜行君继续道:“当然没有,如果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那这样一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人待在你身边你就不怕吗?” 沈君朝道:“你找我来就只是想说这些?” 百鬼夜行君慢悠悠道:“自然不是,我找你来是和你成为朋友,顺带和你那位朋友也成为朋友。” 沈君朝冷笑一声,“可惜,沈某并不想和你成为朋友。” 百鬼夜行君闻言却笑了,“这可由不得你。” 话音刚落,他却突然面色一变,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吗?!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百鬼夜行君精心构建的结界被硬生生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整个结界都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崩塌。百鬼夜行君眸光微眯地盯着沈君朝看了一会儿,这才迅速转过身赶在结界崩溃之前匆忙逃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