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妻(作者:木妖娆) 第57节
沈寒霁笑了笑,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走到软榻旁,茶水放到了茶几上,随而撩袍坐下。 一手扶在茶几边沿上,姿态闲适的伸出手,掌心向上,朝她招了招手。 温盈意会,缓步走过去,坐在了榻上茶几的另一旁。 他问:“你想知道什么?” 温盈思索了一下,问:“今日为何在宫中待了这么久?” 沈寒霁端起茶水,捏着杯盏轻晃了几下,黑眸看着杯盏中只剩下一半的清茶。 缓缓道:“今日,我与你堂兄进宫,在殿外侯了半个时辰。入殿后,便详说了在在官船上所遇之事,包括有人故意推你落水的事情。随之又等着侍卫把青竹抓回来的那两个人押进了宫中,再交由慎刑司严刑逼供。” 温盈惊诧道:“那个以酷刑而让人闻风丧胆的慎刑司?” 沈寒霁点了点头:“便是你口中的慎刑司。” “不需一个时辰,那两个妇人都如实招待了。她们供出了清宁郡主要害你的事,也承认原打算在船上高呼有水寇,以制造出动乱。而在趁乱的时候,找准机会把你推进河中,但不曾想真的出现了水寇,也就顺势而为,刻意与你上了同一艘小舟,推你下河,再让人误以为她们是水寇的探子,以此嫁祸于水寇。” 温盈压低声音,问:“皇上信了?” 沈寒霁把杯中剩下的一半茶水饮了,微微摇头:“半信半疑。” “但清宁郡主害你,原就有先例,如今人证又俱在,容不得她抵赖,所以先行关押,关于水寇一事,也需等到水寇船到达金都,再细细盘问那些被俘虏的水寇,从中调查。” 沈寒霁今日在宫中也知道了水寇船平安度过了埋伏之地后的事,他也告诉了温盈。 那日,被烧得残破不堪的水寇船到了关卡处,被十艘船为得水泄不通。 靳琛拿出了杜掌使给的通关文书,以及详细的说了遇上了水寇且船上有官银和兵器的事,恳请把船护送到金都。 金淮水运都指挥使意识到事态严重,与下属商议过后,派遣五艘中等船,共五百人护送其进金都。大概明早就能到金都。 而后金淮水运都指挥使也在命人护送船回金都后,派人去他所说的埋伏之地和码头都调查了一番。 那两处最好的埋伏之地,无论是从地上的脚印,还是小船在岸边停留过的痕迹来看,都说明了不久前真的有大批人在此停留过。 而且在码头小镇上,盘问了镇民,镇民也都说那日似乎来了许多的怪异的人。 这些证据,都印证了沈寒霁当时在官船上的猜测是对的。 有人利用水寇,再在官府中安排了内贼,这些都非同小可,深究下去,恐是有人想要密谋造反。 若是这官银和兵器被夺,不远便是金都。若有人欲谋反,只需寻个隐蔽的地方把兵器藏起来,等造反之时再来寻,也不需要大批从别处运来而招人怀疑。 而一百万两的官银也能作为粮饷,几乎可支撑十万人的军队半年多的粮饷花销。 所以说此次能官银与兵器能平安送达金都,沈寒霁确实是立了大功。 “若细究的话,皇上应当也会知道清宁郡主与此事无关,查清楚之后她会被平安无事的放出来吗?” 温盈现在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个,若清宁郡主被放出来了,恐怕真的会疯到极致,会与她同归于尽。 沈寒霁微微摇头:“阿盈你且过来。” 在温盈不解的目光之下,沈寒霁倾身过去,温盈也附耳了过去,听到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帝王家,于密谋造反而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便是血缘再亲,也无亲情可言。” 说了这话后,沈寒霁才坐正了回来:“这点倒不必担心,她的人在船上是真,水寇袭船也是真,有人欲嫁祸给水寇,想劫船也是真。” “更别说她的人也付诸行动的来害你,当众承认过是水寇的探子了,哪怕皇上派人去调查了,查清她与水寇无甚牵连,但总会有几分怀疑,所以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轻则摘掉她的封号,贬为庶民,重则赐她白绫,让她自行了断。” 温盈沉默了片刻,对于李清宁的下场,倒没有什么感叹的。 “那裕王和裕小王爷呢?” 沈寒霁眸色微敛:“清宁郡主如今胆大妄为,与裕王脱不了干系,也就是裕小王爷冤了些。而清宁郡主有通水寇劫船的嫌疑,连带着裕王也会被怀疑,今日之后,裕王府估摸着会被严密监视。” 沉默片刻,沈寒霁继而道:“他们压不住李清宁,任由她的胆大妄为。我总不能因对付她会连累到她的家人,而心慈手软,以至于让她再次害你。凡事都不能得以完美,我只能选择护你,她牵连到她的家人我也无法顾及。” 话到最后,他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不疾不徐的道:“家门荣辱,很多时候都是一荣俱荣,一损具损,在李清宁仗着太后的宠爱,仗着身份越发肆无忌惮的害人,不把太后的警告放在眼中之时,他们就应该意识到了,终有一日,她会拖累他们全家。” 沈寒霁的话,温盈听得明白,也深深的感觉到了这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话的威力。 沈寒霁把杯盏放回到桌上,与她说:“若无意外,这几日,裕小王爷会与裕王前来,他们不仅要见父亲,还要见你,从而让你不计较清宁郡主害你一事。” 其实便是温盈不计较,也不见得李清宁能平安无事。 闻言,温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沈寒霁,试探性的说道:“我前些天差些没了命,被吓坏了,意识不大清醒,身子也虚得很,要是去见裕王殿下,恐会晕厥过去。” 沈寒霁嘴角一勾,眼中露出了对她的几分满意,慢条斯理的嘱咐:“去时,记得吃一粒我给你的药丸,再让蓉儿把你的妆容化得惨白些,如此才更逼真。” 他的话,是认同了她的做法。 他这个人,也是真的有些坏心眼。 说了许久的话,沈寒霁有些疲惫了。 回金都的这几日,随时戒备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费心思照顾昏睡的温盈,三日来也没怎么阖眼。 他起了身,与温盈道:“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事,此事圣上要然大理寺彻查,旁人若问起个中细节,你只当不知。再者宫宴如时举行,祖母也请了宫中的一个嬷嬷来教导你礼仪,为时三日。” 温盈点头,也从软榻上起来,与他一同入了内间,给他宽衣解带。 沈寒霁低眸看着低垂脑袋,给自己解腰封的温盈。夏日衣衫单薄,且因要就寝,衣衫宽松了些,衣襟微敞。低眸往下,可见优美而白皙的颈项,精致的锁骨。 再往下,是裹在素色衣物之下的丰腴。 沈寒霁喉头微滚。 温盈大病初愈,沈寒霁虽有心与她欢好,但也知她的身子也承受不住。 沈寒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你上床歇息吧,我自己来。” 温盈倒也落得轻松,转身先上了榻。 沈寒霁依旧是用了药后才上的床。 温盈望出床外,看着他吃那助眠的药丸,觉得有些奇怪。 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疲惫之色,难道不应该是一沾床就能睡着了吗?怎还要用药? 温盈虽然疑惑,但并未多问。 沈寒霁去熄了灯,只留了一盏小灯,旋即回来上了床,躺在了外边。 温盈依旧靠着最里边,中间空出了一人的距离。 二人静默了半刻,沈寒霁躺进去了些,伸出了手臂拉住温盈的手腕。 温盈一怔,有些戒备:“夫君……你做甚?” 她大病初愈,他总不该禽兽至此吧? 沈寒霁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身旁,紧握着她的手腕。 “睡吧。”约莫本就困乏,再有药效的作用之下,声音已渐渐沉了下去。 温盈愣了半晌,见他没有动作,反而是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腕,有些莫名其妙。 看了眼身侧已然双眼紧闭,睡得端正的沈寒霁。温盈叹了一口气,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他撰得极紧。 本快要沉睡的沈寒霁,因她的动作而微睁眼眸,不大清醒的看向温盈,声音有几分低哑:“怎了?” 温盈的手瞬间不动了,低声道:“无事,夫君睡吧。” 沈寒霁低低的“嗯”了声,继而闭上双眼,不一会便传来非常细微的呼吸声。 温盈因昏睡了三日,现下毫无睡意,微微动了动手,却还是被握得牢牢的,她只能瞪着帐顶。 直到夜深,温盈才有隐约有些睡意。 但才有睡意,身旁的人却蓦地用力把她的手抓得更紧,疼得温盈一激灵,瞬间没了睡意。 “夫君?” 温盈喊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去。 沈寒霁并未清醒,只是脸色极为痛苦,额头沁出了汗水,紧紧咬着牙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莫不是做噩梦了? 可在温盈的眼中,沈寒霁是那等几乎连死都不怕的人,如此还有什么是能让他感觉到怕的? 到底是梦到什么,才会吓得向来处变不惊的沈寒霁满头冷汗? 温盈的手一痛,瞬间让她从思索间回神来,只见沈寒霁比方才都还痛苦,紧绷得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似乎要从那噩梦中抽身出来。 温盈忙推着他的肩膀,急急的喊道:“夫君,醒醒,夫君!” 就温盈喊到第二声的时候,沈寒霁蓦地睁开双目,眼中隐隐带着血丝,把温盈吓了一跳。 沈寒霁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只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看到温盈后,那些不自然的神色全都敛去。沈寒霁坐了起来,在温盈惊愕间,把温盈扯入了怀中。 慢慢的平复着呼吸。 “夫君……?”温盈微愣。 沈寒霁哑声道:“什么都别问,让我抱一会。” 有体温,有心跳,是活着的温盈。 温盈被抱得紧,满腹疑问,也不知该问些什么。 好半晌后,他才松开了她,也不看温盈,直接转身撩帐下了床。 “你睡吧,我去清理一下身上的汗水。” 温盈:…… 她现今哪里还睡得着? 等沈寒霁出了屋子,温盈撩开了帐幔,眼中浮现几分思索。 看他方才的反应,虽被噩梦所吓,但好似一点都不意外。 温盈倒是想问一问他究竟是梦到了什么,可他迟迟未归,等着等着,困意也上来了,便躺下睡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沈寒霁也躺在了身侧。可她并不知道他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穿戴衣物时,温盈斟酌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沈寒霁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