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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四川干什么?回去等死吗?等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余光霁显然是气狠了,有些口不择言。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听他的好好治病,非得和他死犟着。 余秋洁还是不说话,只是眼泪突然像决了堤的河水,啪嗒啪嗒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捂着脸抽噎起来。 男人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见余秋洁哭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本能地跑过去安抚她,嘴里一边咿咿呀呀着跟余光霁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了。 她一哭余光霁就彻底没辙了,抓着头发无比烦躁的原地打了个转。 半晌后,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道:“你为什么总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听,那我不想管你了余秋洁。” “你是死是活,我都不想管你了。” 余光霁一松口,余秋洁那个女人就以最快的速度跑没影儿。 当时他正在气头上,秉着自己要是再管这个作死的女人他就不姓余的心态,真的几天对她不闻不问。 到最后,余光霁连余秋洁回了四川哪里的老家,叫什么地名都不知道,除了想笑也就只能笑了。 他得空收拾屋子的时候,在余秋洁的枕头底下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信封,厚度不薄,余光霁微微敛眉拆开就看。 没想到里面是张存折,还是他的名字,上面的存款数额不小。 信封里甚至还有厚厚一叠现金,这现金余光霁倒是一眼认了出来,是他自余秋洁生病起不停拿回家给她看病用的钱。 看样子就没怎样用,三分之二都没用到。 而这存款,余光霁捏着存折的指尖收紧,捏起几圈褶皱,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太阳xue的青筋突然涨着疼。 就这么盯着愣了好几秒,余光霁突然暴躁的一把将手里的东西摔在了床上,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余秋洁,你真他妈好样的。” 他原以为这个女人没有心肝,只生不养根本不配做母亲,小时候她给过他最多的东西,就是挨在屁股上的毒打。 从来没有缺斤少两且记忆深刻。 可现在事实告诉他,是你错了。 这种感觉就像你维持了对一种东西几十年根深蒂固的认知,你认为它是扁的,可有一天有个人攥着十足十正确的证据,证明你就是错了,这本来就是圆的。 那种迷茫和不真实感,还有一种思维被强行扭转后的愤怒与难以置信。 这个连刮胡刀都舍不得多买一把,馒头加榨菜能吃一个周,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女人。 她的认知也很粗鲁干脆,把她认为最直接最有力度表达她爱着自己儿子的东西全都留给了余光霁。 没有只言片语,余秋洁不识字,就真的半个字都没有留下,除了这存折和现金。 她把这些没有明面上表达出来的爱,一点一点寄存在了这张纸片里。可能意识到自己只能是个累赘,还要顶着儿子的不理解,自己找个角落了却残生。 她一生都没有完满过,而余光霁到此都没有感受过幸福感这种东西。 两个人彼此最为亲密又互相折磨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在彼此身上找到自己还活着的证明,本来单纯就是“牵挂”这种好好的东西,硬是让他们母子演成了仇深似海的模式。 大概是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都偏向冷硬,又都趋于期待着能得到对方的柔和相待,方式和思想上正负相撞,只能得负。 余光霁立在床边,愣了好一会儿,才又俯下身把东西捡起来重新装进去。 四月底,距离高考还有不到40天的时间。 三天小考十天大考,这种紧凑备考的模式下容易让人压力倍增。 江嫱刚刚从考场出来,除了有些疲倦也没其他大感觉,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支着脑袋发了会儿呆。 晚上还有晚自习,江嫱想着待会儿出去随便吃点儿什么,她刚从桌洞里掏出一套文综试卷,施泗就从后门蹦了进来。 “怎么着?今儿哥几个出去搓一顿?” 他的嗓门大,前面的边焕和鲍芃芃听到声音扭过头来,施泗朝他们招了招手,“赶紧过来,商量商量咱们待会儿去哪儿放松放松。” 鲍芃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提醒他,“待会儿还有晚自习,你想去哪儿啊?” “晚自习有什么……”好上的。 施泗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沉默三秒,视线在几个人脸上转了一圈,垮下脸来,“难道你们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鲍芃芃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什么日子?离五四青年节还早。” 江嫱和简蠡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施泗就嗷了一声,指着鲍芃芃控诉道:“鲍芃芃你个缺心眼儿,绝交吧,你这种朋友不趁早绝交留着过年呢。” “诶,不是!”鲍芃芃抬手推了他一把,一头雾水,“我怎么你了?” “我生日!”小胖子气得一跺脚,像是要故意恶心人一样,特矫揉造作地翘起兰花指,指着鲍芃芃一字一顿嗔怪道:“你!都!不!记!得!” 鲍芃芃:“……” 江嫱没忍住笑了笑,先道歉,“不好意思啊,最近考试太忙了,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我们改天给你补上?”简蠡提议。 “不行!”施泗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俨然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傲娇小胖子,“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把我放在心上,考试重要还是我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