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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嫱从听到江学义狂拽酷炫的广场舞神曲手机铃声时就敛起了眉,视线在病房里的几个能喘气的活人身上来回转,目光最终落在了旁边床头柜上放着的一部智能机上。 她听见江学义在极其委婉的问医生,“医生,我女儿有没有可能伤到了脑子?” 医生一脸疑惑,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运气好落下来刚好掉在了救生气垫上,缓冲了那股力,就是有点儿脑震荡。” 江学义:“不是,我刚刚听到她叫我……” “爸。”江嫱靠在床头垂着脑袋,低低唤了声。 就在刚刚她以极快的适应能力,坦然接受了自己已经回到了她原本世界的现实。 江学义倏地一愣,那个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哥”字在舌尖打了个旋,硬生生咽回了喉咙里,转而推着医生往病房外走,“谢谢医生啊,又正常了,应该是刚刚没回过神来。” 病房门“咔哒”一声合上,江学义转过身静静看了病床上沉默不语的江嫱几秒,走过去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挺直的肩膀也随之塌了下来。 “对不起,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江学义颓唐地低下头,闭了闭眼睛,“要是我早一点发现你情绪不对劲,早知道你一直在看什么心理医生,哪怕我多抽出些时间陪你,你也不至于去碰什么网文,还遭受那些莫须有的网络暴力。” “也不会……” 江学义说到这儿哽了一下,差点儿失去女儿的痛让他感到无比后怕,一个饱经风霜的成年人了,在这时也没能忍住老泪纵横,抬手抹了把眼睛。 江嫱却显得格外平静,为此崩溃的时候她有过太多次了,如今真真实实再次身临这个真实对她造成过伤害的世界时,满脑子竟然都只有简蠡的那句“就算有一天我会不在,我都会在无人处爱着你”。 不料,一语成谶。 想起少年痛彻心扉的一遍遍唤着她名字,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己的模样,江嫱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疼得快要窒息了。 江嫱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满脑子都是简蠡无助又绝望的模样,再也受不了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江学义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坐在床边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累了她又睡了一觉。 出院的当天江嫱向江学义讨要了自己的手机,起初江学义还不大愿意,怕她再度接触到那些推她入深渊的精神摧残。 但江嫱态度强硬,并一再保证再也不会,江学义犟不过她,还是不情不愿的把手机给了她。 开机解锁打开流量,几条红色圈圈的信息弹了出来,是她的责编,还有一些平时关系不远也不近的同学极为官方的问候。 江嫱点开了责编的聊天界面,编辑连珠炮似的关怀轰炸过来,什么时间段的都有。 她算了下时间,刨去出院的这天,从她坠楼至今不过两天时间,还是因为医生打了安神剂,才睡了一天一夜。 ––亲爱的,我看了你的微博,你没事吧?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你怎么能这么傻呢!我早就和你说过不用理会那些人,你怎么…… ––亲爱的,我们联系到了你的家人,听到你没什么大碍的消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醒后记得回复我消息哦! ––我们这边整理出了网络上主要几个挑起是非的黑子,已经着手准备递律师函的相关事宜了。 江嫱神情未变,再次看到这些与她相关的消息时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心里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只是机械的继续往下翻着看着。 ––忘了讲了,你昏睡的这段时间,不知道你的粉丝里是不是有位超级厉害的黑客,他把网络上所有对你带有污蔑性的辱骂言论一夜之间删了个干干净净。 ––还有“知鱼”大大,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位作者大大,她竟然力排众议站出来公开力挺你了。 江嫱看到这儿,往下滑动的手停了下来,定定看了好几秒,才点出了输入法,边走边往对话框里输入文字,最后点击发送。 ––撤回律师函吧,我会宣布自此封笔。 江嫱发完这条消息,快速删掉了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和事,成功发布了最后一条微博后,等了几分钟等消息差不多传出去时,她又注销了微博和作者账号。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切断了自己和这网络最后的一点关联。 写文一直是一件会让她觉得开心愉悦的事,如果有一天这份开心变了味,她会毫不留恋的脱离出去。 不为什么,别人之所以能成功伤害到你,都是你自己默许的。 开心太难了,何必全都拿去祭奠。 江嫱锁掉手机,抬起头望着头顶湛蓝湛蓝的天空,和自己和解的那一瞬间空气都清甜了不少。 江学义有事先回公司一趟,让她在医院周围先找个地方等一会儿,说是给她约好了心理医生,等他拿了文件就来接自己过去。 江嫱也没拒绝,毕竟她确实要以最大的努力排解自己,重新回归正轨的生活了。 这么想着,江嫱边收回视线,边往前走了几步,视线四下扫视着周遭的店铺,想找个饮品店坐着等。 一时没注意到前面来了人,差点儿把一个老人家撞倒,她反应极快的先扶住了老人,刚想道歉就听到对方沧桑干哑的嗓音响起,“小姑娘,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