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美人师尊太难攻略了在线阅读 - 第1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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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地,顺利地,飞升成仙。”手指从布帛挪向那双伤残的眼睛,轻柔无比,“可以吗。”

    “白衡。”

    谢秋低下头,清癯的面容看不出悲喜。

    “我去找那只眼睛,不仅仅是为了查出小冬阿姊的死因,也是为了你。你毕竟手上有一条性命,我想为你赎清罪孽。”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魔。”

    谢秋的笑容很淡,手指在床沿上划了一道又一道,“我没想到,原来你是仙修堕魔。你别担心,不管我是否飞升,从今往后我会帮你。再多邪念,我都渡你……”

    “没关系,我不用你渡。只要你能飞升就可以。”

    窗沿上的水滴入湖面,打破无端的寂静。

    雨还是没停。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跟我说同一句话。”

    “谢秋,你一定要飞升。”

    他拢着身上的衣物,下榻,将门扉推开,感受到外面冰雪渐融的冷意。

    “从我出生起,就被抱给了师尊。我还没学会说话,便听懂了一句,你要飞升。三岁辟谷,七岁元婴。我是天道宗最有望飞升的弟子,我知道的。就连我自己也不断地坚信着,我能飞升,我要飞升。”

    谢秋伸出手,漫天的雨滴,刹那间化作鹅毛大雪。

    雨声停歇,万籁俱静。

    一片雪落在他鼻尖,却没有融化。

    “三师兄告诉我,飞升之后,还有飞升。仙人,仙君,上仙,玄仙……无穷无尽,无休无止。到底到哪一步才是尽头,到底要往前走多远,我才能停下脚步。”

    谢秋赤足踏出竹屋,踩上湖面。

    每踩一步,湖面结冰一寸。晶莹的冰雪在他足尖凝结,延伸向远方的山脚。

    渡劫期的仙修,法力竟如此深厚,几乎不亚于任何一位地仙。

    “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雪白的飘带被寒风带起,纠缠着青丝,拂动在迷离的大雪里。

    “小秋……”

    白衡在他身后喊他,可这是第一次,他并不想回头。

    “我也想飞升。可我现在,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成为真正的仙人。我觉得……很累,也有些害怕。”

    白衡愣住。

    谢秋瘦弱单薄的身形在风雪里伫立,纹丝不动。

    “白衡,为什么我一定要飞升。”

    双眼明明被缚,可白衡却感觉到仿佛有一道静谧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谢秋开了灵视。

    “有些人,是注定要飞升成仙的。譬如你。”白衡站在湖畔,声音抬高,“你别害怕,不管将来你遇到什么,不管这条路有多长,我都会陪着你。”

    不管要我当垫脚石,还是拿我当保命符。

    都可以。

    唯愿我的神君,可以青云直上,扶摇万里。

    谢秋的脚步停下。

    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脖子被轻轻圈起,呼吸刮着他的耳畔。

    一股山雨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想你成仙,是因为你值得。谢秋,你正直,善良,温柔,隐忍,你值得这世间的所有的美好。你总是想要去渡万物生灵于苦厄困顿,成仙吧。那是你最好的归宿。我希望以后长久的岁月里,你都能安宁,快乐地活着。不再迷茫,也不再害怕。这才是我最大的愿望。

    腰间的手猛然收紧,缱绻万分后,渐渐松开。

    谢秋静默半晌,才喑哑着声音,道了一声:谢谢你。

    那你——

    那你呢,你会陪我一起成仙吗。

    谢秋想这么问。

    可是白衡松开怀抱,将他转过来,牵着他的手走向岸边:跟你说个故事。很久很久之前,曾有一位国师救下一位小皇帝。那小皇帝又弱小,又懦弱。可国师将他扶上皇位,告诉他——

    你的眼睛,不能只囿于一方皇城。樵夫山野里的茅屋,兵卒荒漠中的战马,牧民风雪下的蓑衣……你要看得足够多,因为你是皇帝。

    这样的话,我如今也送给你。小秋,相信我。你三年后一定,一定,一定能飞升。不要沉湎于一时的苦痛,要扛过来。不要只看到你这十五年多么艰辛,以后你还有几千年,几万年,十几万年……你是仙,你是……

    你是秋冥仙尊。

    是九天玄仙。

    别怕。小秋。

    他擦去谢秋鼻尖的雪花。就像当年云栖对自己那般。

    眼角落下一片潮湿。

    谢秋伸出手摸了下脸颊,才发觉,刚刚的愈灵阵竟将他眼睛生出。虽然还是看不见东西,可时隔八年了。

    他终于拥有了眼睛。可以再一次流泪。

    “对不起,是我太软弱了。我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对不起……我太害怕了,如果莫尽染是对的,如果……我才是错的……”

    “三师兄怎么办,作为魔族,被莫尽染诛杀的三师兄,他该怎么办……”

    “不会。谢秋,你是对的。你一定是对的。”白衡蹲下,看着谢秋单薄的脚踝和赤足,伸手一握果真是冰霜一般。

    起身,不言片语,将之拦腰抱起。

    回到竹屋内,才发现谢秋只有一双鞋履。一件外裳,一件内裳,都在身上。

    还有一件玄色的披风挂在床头——是七岁那年,自己给他的。

    这八年,过的太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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