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 第29节
范伸不动声色地瞥开目光,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 僵了半天没动的手,再次落下去,却迟迟没有动作。 凤冠是侯夫人定制。 做工奢华,极为繁琐,戴在头上如同长在了那头发丝上一般,毫无下手之地。 半晌后,范伸一只手整个捏住了那凤冠,用力一拽。 姜姝埋着头,本以为他是觉得那凤冠好看。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突然使出这招。 一时疼地眼冒金星,长“嘶”一声后,抬起了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半带疑惑地看着他。 范伸眸子微闪,及时地松了手。 “疼?” 姜姝点头,“有,有点……” 范伸看了一眼那被他拽歪了半边的凤冠,轻咽了一下喉咙,“我轻些,你忍着点,头冠太重,取了你好歇息。” 姜姝确实是在忍着,“嗯。” 范伸这回倒是仔细地寻了一圈,先拆了几只发簪下来。 终究还是没了耐心。 拽头一回时,姜姝咬紧了牙,忍着没出声。 第2回 ,姜姝依旧没出声。 范伸见她没吭声,以为她不疼,手上一个用力,直接一把拽了下去,姜姝疼的眼皮子几抽,忍无可忍。 “你别动!” 呵斥声落下,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久久回荡在两人耳边。 屋子里瞬间死一般的沉寂。 范伸盯着自己的手背。 被扇过的地方,几道手指印,很明显地白里透着红。 那双一向深邃难侧的黑眸,似是遇上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紧紧地盯着那手背呆了几息之后,嘴角突地往上扯了扯。 目光抬头,缓缓地落向了跟前那张惊慌失措的巴掌脸上。 姜姝终于反应了过来,没敢去看那双眼睛。 急急忙忙地蹭过去,捞起了那只手,眼里满是心疼自责,“瞧我,头发扯了就扯了,疼就疼些呗,世子爷都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累着,我怎就没学着忍耐些呢,竟误伤到了世子爷……” 范伸盯着她,腹腔突地一震。 姜姝分不清他是不是在笑,深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头皮顿时发麻。 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一个劲儿地解释,“这不前些日子,世子爷替姝儿求回来了那药,可能当真见了效,身子恢复后,这,这身上的功夫也一道恢复了……” 说完,姜姝又忙地哈了一口气,轻轻地吐在了那手背上,“我给世子爷吹吹……” 范伸没动,沉默地看着她。 姜姝吹了两三下,便抬起了头。 又是那张熟悉的脸。 泪珠子含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眼眶如风雨吹过之后泛着桃红。 无不可怜。 行,又来。 范伸瞥开目光,从她手里抽出了手,声音听不出喜怒,“先歇着。” 说完正欲起身出去,衣摆却突地被人拽住。 范伸回过头,便见姜姝抱着那凤冠,手指头轻轻地剐蹭着几缕被他拽下来的发丝,委屈地唤了一声,“夫君,我,我真的疼,你别生姝儿的气好不好……” 范伸神色一顿。 看了她一眼后,视线落在了那一撮发丝上,语气这才温和了些,“抱歉,是我手重。” “那夫,夫君,不生姝儿的气了?” “没有。” 姜姝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那就好。” 范伸回了一个笑容给她,又才起身,“我先出去待客,晚些回,你要困了,先歇息。” 姜姝乖乖地点头,“好,我送送夫君……” 范伸没理她,起身往外走。 适才一群闹洞房的姑娘婆子,不知何时落了几个核桃在地上。 范伸一脚踩下去,脚底打了滑。 姜姝兴致勃勃地起身相送,刚蹭了鞋起身,身子还未站直,“嘭”一声,额头撞上范伸的脊梁,一瞬又弹了回去。 习武之人,下意识地做出了动作。 姜姝抬了腿。 范伸本也没事,不过是脚步晃了晃,谁知先是背上被撞了一回,之后便是后腰上,多了一只绣花鞋。 这次,范伸头都懒得往回转,舌尖在那腮内轻轻一顶。 他怎就忘了,她是个人精。 善用表演。 *** 严二守在屋外半天,没见主子出来,正好奇出了何事。 身后的门“啪”地一声拉开。 严二转过头,便见了一张阴沉如墨的脸。 严二不记得上回主子有这神色,是什么时候,好像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明摆的恼怒过。 在朝堂面对圣上,在大理寺面对罪犯,主子的神色永远都是一副泰然自若。 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藏在了那双黑眸里,很难让人辨出喜怒。 唯独今日,火气有些不一样。 严二赶紧跟在他身后。 范伸从新房出来后,也没出东院,直接去了书房。 坐在了那张檀木椅上,闭上眼睛,外面的一片热闹,似乎都与他无关。 然而耳边越安静,内心越起伏。 他娶的不是短命夫人,怕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如今,倒是愈发奈她不何了。 半晌后,严二小心翼翼地进来,立在了桌案前。 伸长脖子往里一探,见范伸正闭着眼睛,脸颊紧绷,不由冒死出声劝道,“世子爷,不妨再忍些时日。” 严二虽不知道范伸同姜姑娘发生了什么,但主子这时候翻脸,一定是因为姜姑娘。 若按以往的惯例。 姜姑娘定活不了多长。 严二愈发觉得姜姑娘像极了蒋大人口中的宋家娘子。 姜姑娘原本是深闺中的姑娘鲜少出来见人。 不过是出来抓个药,偏生不巧地就撞上了世子爷,估计连世子爷是谁都没闹清楚,便被他爬了墙。 姜姑娘的点头,是真的喜欢,还是怕家人受到连累。 谁也说不清。 再者,就算那病当真是姜姑娘装出来的,若世子爷不打人家主意,又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严二尽最大的努力去挽回即将要发生的悲剧,“大人,虞老夫人还在府上,此时不宜动手。” 不仅是虞老夫人。 还有侯夫人,甚至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世子爷‘爱’着姜姑娘。 恐怕连姜姑娘自己也是如此认为。 若新婚夜就死了,大人必定不好交差。 严二说完,范伸终于有了反应,睁眼看着他。 严二见自己说的话起了成效,继续道,“且属下以为,姜姑娘身上的病,并非是伪装,十几年不可能有人能做到滴水不漏,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骗过去,属下倒是听说过,有些习武之人,最初正是因为身子弱,才开始学了功夫在身,但这类人,精气神消耗太大,一般也活不长……” 严二平常说话不多。 今日难得啰嗦的一回。 范伸也有些意外,目光一直盯在他脸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严二被他盯着心虚,一咬牙便也罢了,“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还未转身,对面那书桌上突地飞来个东西,只朝着他脑门心砸来,严二没瞧清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偏开。 待那东西落地后,严二心都凉了。 是个墨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