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朝天子之潜龙勿用在线阅读 - 第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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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阳殿中,左国师天孤和尚,右国师天伤行者和替身僧无为都在侧殿诵经祈福,太医署的女医者,专事妇产二科的周玙大夫也已在外殿候着。

    周玙大夫四十如许,中等身高,她自十五岁及笄后便入宫担任医女,至今已逾三十年。入宫奉职,便不能结婚生子。虽然人到中年,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身材也丝毫没有发福的迹象。周玙精通妇、儿两科,后宫中所有娘娘、公子和公主的身体都是由周玙来照料。卫皇后看到周大夫生出一股亲切,在皇后和贾美人怀孕期间,是周玙一直照料脉象,婵羽和赢净都是她当年亲手接生的,一晃已经过去了十年。

    殿内已经聚了不少人,除了诞育了公子净的贾美人,还有七八个没有生育的嫔妃一起陪坐着,见到帝后进来,忙站起身行礼。

    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卫皇后皱了皱眉头:“薛夫人疼的这样厉害,周大夫怎么不进去?”

    周玙向内室方向望了一眼,语气平淡道:“薛夫人从娘家自己带了产婆为她接生,吩咐没有她的命令,太医署的医者不得进内室。”

    赢骢皱眉:“荒唐!皇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付得起责任吗?”

    卫皇后冷冷地说,“里面现在是谁在侍奉?给我叫出来。”

    昭阳殿的宫人怯怯道:“皇后娘娘,薛夫人正在生产,身边怕是离不了人……”

    卫皇后冷笑一声:“当我没生过孩子吗?一时半刻她出不了事,把她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产婆给我叫出来!”

    宫人领命而去,又是薛夫人的一阵惨叫,众人听着背后都寒浸浸的。未曾生育过的嫔妃或许听来没什么分别,但是卫皇后心里清楚,这么个凄厉叫法,不像是故意叫给陛下听的,想是痛到了极处,但是算算时间,还远远没到最痛的时候,此刻已经嚎成这样,那真正到生的关头还不知如何呢。

    婵羽脱离了危险,卫皇后自己的心也定下来,心一定,好多之前零零散散的事情就被串到了一块儿。上个月,薛夫人特地到椒房殿去请示,要带自己娘家准备的人进宫准备待产,照理说她那时孕不足七个月,远远用不着这么心急,但今夜的突然临产,倒让卫皇后开始怀疑,这个薛夫人仿佛一早就知道自己怀不到足月,因此必须早做准备。但是从太医署呈上来的脉案看,薛夫人的脉象一直很稳定,突如其来的早产,则显得更为蹊跷。

    在宫里的日子久了,卫皇后总有一些眼睛和耳朵帮她打探消息。她不禁想起陛下醒后召左右国师说的那番话,什么“双龙降世”变为“三龙夺珠”,那条黑龙“化气为贵,注定血统纯正”,还有“黑龙尚未聚气,宫中可有待产贵人”……字字句句都像是往卫皇后的心窝里捅刀子,若是叫薛夫人生下一个公子,长兴侯薛彭祖联合永昌侯窦庸,必定举两大门阀之力保这个孩子为储君,到时候不仅自己皇后的地位岌岌可危,自己的婵羽和赢澈要何去何从就更难说……今夜会不会是那黑龙聚气的日子?卫皇后表面上沉着,内心其实焦灼不安,荒凉一丝一丝渗上心头,却不得不用坚强的外壳掩饰。

    昭阳殿的宫人带着一个妇人从内殿出来,说是长兴侯府特地送进宫为薛夫人待产的医者。那妇人向帝后跪拜行礼后抬起头来,殿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妇人竟长了一张和周玙大夫一模一样的脸。

    第二十五章 慕冬(下)

    昭阳殿的宫人带着一个妇人从内殿出来,说是长兴侯府特地送进宫为薛夫人待产的医者。那妇人向帝后跪拜行礼后抬起头来,殿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妇人竟长了一张和周玙大夫一模一样的脸。

    周玙也是愣了好一阵,才开口道:“阿琤?怎么是你?”

    那妇人解释自己名叫周琤,正是周玙大夫的同胞姊妹。她姐妹二人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少时同时拜师学医,出师后jiejie周玙被选入宫从最底层的医女做起,后来一步一步成为女医官,医术精湛,深得宣宗信任。而meimei嫁给了师父的儿子,在民间行医,结婚生子,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周玙的行医范围是宫中以及京中的达官贵族内眷,周琤的行医范围则是市井平民,两边的病患没有交集,因此两人的这一层关系极少有人知道。

    赢骢听完姊妹二人的解释,下令道:“既然如此,那二位便一同进去照顾薛夫人吧,务必保得母子二人平安。”

    周玙正要领命,周琤却突然跪地伏拜。

    卫皇后问:“怎么回事?”

    周琤抬起头:“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薛夫人胎位不正,皇嗣乃是足先出产门的莲花倒生,再加上夫人过早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而皇嗣又不足月,因此情况十分凶险。”

    赢骢一急:“那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想办法?”

    周琤还算冷静,再拜道:“民妇从师父那里曾学得一式专门接生倒产儿,只是要上工具。”

    “什么样的工具?”

    周琤从药箱中取出一柄玉制的钳【注1】,呈与帝后:“此物名为助产玉钳。”

    周琤将如何将这玉钳放入产道,又如何将胎儿胎位调正的原理说了,赢骢拿着玉钳,似在思索,没有立即表态。

    不知什么时候,薛夫人的声音就逐渐弱了,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呻吟。

    周玙一向稳重,温声道:“阿琤,这个法子是师父临终时传授的,你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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