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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为何会来这里,但他如今这般样子,实是放心不下。他看向我,未说话。我道:“既收了银子,便认准了你,哪有轻易改之的道理?”不想他转过身来,定定看着我,我怕他将我认出,又笃定了他认不出我,便也看着他。他放开我的手,似自嘲的笑了笑,坐在凳子上,道:“原不曾注意,如今才发觉,你的声音和语气都像极了我一位故人。” 我忽然愣住,看他未看我,才坐在一旁,倒茶予他,笑道:“公子应知道,这世上相像的人千千万万。”他抿了口茶,看着我摇摇头,笑道:“非也,姑娘虽是像那位故人,却也只是一瞬。”我被他说的话哽住,未明白他的意思。 整理了下情绪,我问道:“公子怎么来了这儿?看公子,倒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他未回,看向我,反而笑问道:“姑娘为何会选我?”我未想他会反问我,只笑道:“自是缘分罢了。” 他大笑了许久,似是因了我的答案。我问道:“公子为何发笑?”他忽然凑近我,道:“姑娘可知,缘分是世间最为可笑的东西。”确实可笑,比如今日我遇见了你。 我点点头,他看了眼房间,起身走了走,回头问道:“竹城姑娘就没有酒吗?”我道:“公子已经喝醉了,便别再喝了,若是要其他的什么,我自会为公子奉上。” 他又看了我许久,笑道:“那便泡些茶来吧。”我点点头,起身打开门,蓁蓁见开了门,问道:“姑娘,需要些什么?”我道:“泡些淡茶来,再上些小菜,清淡一些的。”蓁蓁点点头,便下楼去叫人准备。 回了房间,他只盯着桌子,又抬眼看我,问道:“如若你爱上一个人,但却有悖世事常理,被众人所指点谈论,你可会坚持你的情感?”看来他说的极有可能便是柳红酥了,她是妓女,而且是荠青楼的头牌,夏离沧若是决意了同她在一起,世事争议和眼光是必不可少的。 我在庆幸,也在真心为他高兴。我本以为,他会一直那样下去,终有个他愿意付出的人,我是高兴的,哪怕那个人不曾是我,哪怕他一直是利用我的。 我笑道:“公子说笑了,世人本就容易动摇,自己的生活本就是自己来过,为何要听别人的风言风语?”他笑着摇摇头,道:“你不明白,这是我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的事,更何况,就算我不介意,那他呢?” 我明白,就算他再爱柳红酥,听见世人的指点评论,也会动摇,更何况,怕是柳红酥自己也不定承受得住。就如我一般,本已坚定的心,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 三爷,我知道他身份神秘,人也完美的紧,只是未料到,他便是沈言,只这个名字,就在无形中给我们之间加了一道厚厚的枷锁,无法感受,无法回应,更无法跨越。 我喃喃道:“那个人,于你而言,算是什么?”我在问他,却更像在问自己。他看着我,重重吐出两个字,道:“呼吸。”呼吸,伴随自己的,每一刻都在的,无法舍弃的,呼吸。至少,呼吸是那么近。可三爷于我而言,是我的明月,我触碰不到,感受不到,只能看着。 我心头一紧,也感觉十分难过。空气中弥漫的,是我和夏离沧各怀心思,却是一般难受的心情。正这时,有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开门,见是蓁蓁抬着菜和酒,我接过来,蓁蓁怕是看出我的脸色有些差,悄声问道:“可有事?” 我摇头,她退了出去,我便关上门。我将菜布好,将茶递予他,他品了一口,似品了许久,才咽了下去,苦笑道:“茶是好,只是,太过于苦了。”我叫蓁蓁拿的是淡茶,应不会苦,我品了一口,只有些许的苦味,我看向他,见他皱着眉,想是懂了,他喝的茶是苦的原因。 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过,很多味道,很多事情,是由自己的心情决定的。像那次生辰时吃的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自此以后,我吃的面,都是极淡的味道。 我们未再谈及感情,只聊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小菜却一口未动。他终是酒喝多了,不知过了多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未能叫醒。 我叫蓁蓁进来把菜撤了,又唤了人来将他挪去客房,同挽歌说了一声,房间的钱我来出。上次那个男子说的话,让我十分在意,以后的事,能不将挽歌牵扯进来,便尽量不去打扰她。 一整晚我睡得都不是很安稳,在梦中惊醒了好几次,却不记得梦见了些什么。直到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便听见敲门声,我含着睡意前去开门,见是蓁蓁,她有些惊慌,我问发生了何事,她忙道:“上官府二公子大清早便来寻姑娘,带了一些人,jiejie不在,拦不住,快到湘馆这边了。” 我想起他昨日在这儿放的狠话,不想当真找上门来了,我道:“蓁蓁,我还未整理好,你先去挡一挡,就说我请他去坐着,一会儿便过去。”蓁蓁有些害怕,道:“若是他不依该如何?”我摇摇头,道:“不会的,去吧,再耽搁定是来不及了。” 昨晚见他,我猜他定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种人了,定是极要面子的,来这环采阁极大的原因怕是昨夜守在了环采阁门口,却未见夏离沧,今早便来找我了,他定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只是想吓唬我,不然也不会天色未亮,挽歌没在的时候闯进来。 我洗漱整理完毕了,便下楼去往阁里,蓁蓁在门口守着,见我来了,忙过来道:“如姑娘所说,他是过来了,只是一直放着狠话。”我见他带来的人都在庭院中。示意蓁蓁没事,叫她出去关了门,自己进了房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