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你想是谁(1更)
“有生有死,这是迟早的事,我不过是提前了些罢,”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与他的话有些相悖。 是人,就会惧死。 他嘴上说得轻松,却能猜得到这个死劫是怎么个回事。 “你有退路。” 慕惊鸿望着他,神色严肃。 男子摇头,拒绝道:“我不会离开京都城,即使我现在不进去,以后我还是要应了这个劫,我相信,你有办法替我扭转乾坤。” 他炙热的视线落在慕惊鸿的脸上,对慕惊鸿似乎很信任。 慕惊鸿淡淡道:“我无法,改变,任何事,我并非神仙。你若此时,离开,我可以保证,你的劫数,不会那么难过。” 她过来,就是为了将他拦下来。 男子叹息,目光远远的望向京都城内:“圣令不可违,天命不可逆,我别无选择,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往前。” 慕惊鸿皱眉,知道他不会折返回去了,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身朝马车走去。 男子突然在身后道:“在下柳疏狂。” “狂,”慕惊鸿喃着这个字,脚步顿了顿,“狂字,你镇不住。” “长辈也是如此说,可我觉得,恰恰好。”听得出,他心中的豪气。 慕惊鸿站在岔口回头,那双沉静如枯井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柳疏狂下意识的正了正身形,让她看得更清楚。 慕惊鸿道:“慕惊鸿。” “慕惊鸿。” 柳疏狂喃喃嚼着这名字,“很配你。” “京都城,希望很快,能见面。” “你……” 柳疏狂还想说点什么,慕惊鸿已经转身走了。 他并没有马上上马,而是站在那里等慕惊鸿的马车离开了才重新上了马。 身边的两名护卫策马上前道:“公子,是啇王妃。” “真没想到。” 柳疏狂勒紧了马缰,扬鞭策马朝着另一条岔路奔了过去,身后随从看到这,有点愣,但也没有犹豫的跟着上去。 慕惊鸿的马车回到城内,刘嬷嬷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看到人回来,连忙迎上去,“王妃,账本拿来了。” “辛苦,刘嬷嬷了。” 慕惊鸿接过账本,随意的翻阅,看到楚啇也将自己手里在京都城的几家当铺,银铺等都交到她这里来,有些讶异的抬首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解释道:“这是王爷特别吩咐老奴给王妃搬过来的。” 对于慕惊鸿离开去哪的事,刘嬷嬷并没有过问,也不能问。 慕惊鸿合上手里的这本,看着刘嬷嬷道:“那就去这几间铺子走走。” “是。” 刘嬷嬷连忙在前面领路。 京都城内的铺子经营得极好,账目也对得上,慕惊鸿没觉得有什么好查的,看着这天已经有些晚了,就打道回府。 楚啇也从外面回来了,正斜靠在正屋里的美人榻上,衣襟微开,乌发披散整张美人榻,如瀑般,隐隐间散发着光泽。 视线垂落在他微开有衣襟处,若隐若现的胸膛处还有水珠沾着,身上有股特殊的气息,看样子是刚沐浴出来。 修长的身躯懒洋洋的斜靠在榻上,有一种致命的诱惑,若不是意志坚定的,定要被这画面给刺激得血脉膨胀。 慕惊鸿微微抽吸了口气,迈了进去。 外面的人没敢往里走,就怕禁不住这种诱惑的场面。 屋里只有他一人,现在又多了一个慕惊鸿。 刚靠近。 那只长臂忽地一伸,猛然将她拉到了他的怀里,撞到他身上,那股独有的清冽气息,更加的浓厚。 扑进鼻息里,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慕惊鸿抬手撑在他的侧边,用力保持着与他的距离。 只是两人的力量倒底悬殊,撑了会,慕惊鸿手一抖,整个人狼狈的扑进他怀里,脸颊贴到他沾了水气的胸膛上。 慕惊鸿的脸倏地一红。 “你……” “去哪了。” 楚啇揽紧了她的肩头,下巴的位置几乎抵在她的脑袋上,低磁如醉的嗓音,能将人熏醉了。 “城外。” 慕惊鸿老老实实的回答。 楚啇一愣,慢慢的,松开了她。 他倒是没有想到慕惊鸿会这么诚实。 慕惊鸿逃离了魔爪,涨红着脸整理自己的衣裳,往远了坐,不去看侧躺着那妖孽。 “你去见了谁?” “王爷是要,查我?” “是。” 楚啇回得也干脆。 “是去见人,但我不会,说见谁。” “本王要是想知道,应该不难。”楚啇慢慢的坐起了身,笑眯眯的看着慕惊鸿。 “王爷彻夜,未归,方才才沐浴,可是出了,什么事。” 楚啇似笑非笑的看着慕惊鸿,深幽如海的星眸闪着异芒,“娘子这是要兴师问罪?也不妨告知娘子,本王昨夜一直宿在构栏院中,与相好的秉烛夜谈……” “……” 慕惊鸿默然的看着他,这种话可不好笑。 听到这个话,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起身转向门口,站在门槛处突然回头说:“我去见了,一个男人。” “……” 楚啇眨了眨眼,很是神奇的盯着出门的慕惊鸿。 反应过来,倏地起来,要追出去问个清楚。 这个女人越来越大胆了,竟敢背着自己跑到外边与男子私会。 站在门口处,楚啇忽地一笑。 方才他已那样说了话,慕惊鸿不过也是想要气一气自己。 怅鸠快步从外面过来,看到自家主子靠在门边,笑得有点像个傻子。 楚啇眉头一扬:“如何了。” “人是由顾太尉亲自过去迎接的,那人进了京都城就被顾太尉的人先拦了下来,直接引入了宫里。” 楚啇点点头,对此没意外。 “你去查查……罢了,”本想让人去查一查慕惊鸿到底是去见了谁,又收回了话。 怅鸠见楚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有些稀奇。 他掩下神色,继续道:“使团已经到了我们的地盘,有几个文臣水土不服,半路生了大病,恐怕要在我们的地方借停数日。” “哦?” 楚啇黑眸眯了眯,“真的只是巧合?” “让人查过了,那几位文臣,在朝中毫不起眼,他们去或不去,也都对使团进展没有任何的阻碍。” “恐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 楚啇挑眉笑了下,又道:“让人在那边盯着,有异动,马上除掉。” “除掉?”怅鸠惊着了,“就这么除掉,会不会引来皇上这边的猜忌?” “你还不清楚吗,楚禹对本王已经不是猜忌那般简单了。” 怅鸠心中惊疑不定,听王爷这口气,是要反的意思啊。 楚啇按了按脑仁,转身入了内屋。 知道楚啇跑了一天一夜,怅鸠连忙退了下去,不打扰他的休息。 慕惊鸿是看着怅鸠进去出来的。 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那人却躺榻上不动,看来这晚膳得自个用了。 “王妃,王爷让您自行用晚膳。” 怅鸠对慕惊鸿抱拳一礼,快步出门去了。 * 消过食,沐过浴,回到屋里,看到半躺在榻边的男人,慕惊鸿愣愣不动。 以往都是楚啇在自己躺下后才倚靠着床柱而眠,今夜这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慕惊鸿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转身出了外屋,也没找到可以打铺而睡的地方。 除了今天楚啇躺过的那张美人榻。 可这也太…… 慕惊鸿叹了口气,认命的往里屋回。 站在床边,盯着睡死过去的妖精,心中有些不爽快。 特别是想到他说昨夜宿在那构栏院里与相好的秉烛夜谈,怎么看这个人,怎么都不太顺眼。 “王爷。” 慕惊鸿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肩边。 人没动静。 平躺着,手轻轻翻动,扯动着松松垮垮的衣裳,露出一大片胸膛。 慕惊鸿深吸了口气,伸手从一边勾过薄被,往上面一片春色盖严了。 楚啇好似真的累极了,竟然也没有察觉身边站着个人许久,或许他对自己已经没有了防备,所以才会这般放松。 他倒是信任自己。 慕惊鸿转身出了外间,靠在烛火下阅书卷,把玩着手中的卦钱,再踱步到窗前,观望星辰。 观星相,测祸福,是祭司的职责。 这些事,对她来说,已是习已为常。 如此来回,夜也已深了。 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慕惊鸿微眯着泛困的眼,回了里屋。 看到榻上的人仍旧一动未动,有些头疼。 熄了灯火,摸着黑往榻上爬。 衣摆勾到了脚指头,一个踉跄,人就横扑了进去,有一只脚,似乎踢到了熟睡的楚啇。 一时间,慕惊鸿浑身僵硬。 脚踝,倏地被一只温厚的手掌心包裹,慕惊鸿有些被吓到了。 “对不起……我……” “娘子这是踩的哪里?”楚啇的语气有些阴沉沉的,捏着她脚踝的力度也稍微加大。 慕惊鸿:“……我并非,有意……” “娘子若是有意,往后本王可就真的绝后了。” “……”慕惊鸿抽了抽脚,有些臊得慌,“我已说,对不住。” 楚啇倏地松开,慕惊鸿往里面重重的一跌,幸好有一层厚厚的被褥垫着,否则又要磕疼了。 碍于刚才踩了对方,慕惊鸿默默的钻进被褥里,盖实了自己,与床边的人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慕惊鸿从病了几场,又吐了好多次血后,身体就有些畏寒。 这个天气,到了晚上也是有些阴凉,需得盖得严实了不可。 看她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楚啇颇为有些头疼。 楚啇将薄被往旁边一抛,起了身下榻。 慕惊鸿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在黑暗处盯着那人出外屋。 身边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久久都散不去。 楚啇出去后就直接去了湖心亭,找了个位置,就躺在那里睡了。 慕惊鸿这个夜,睡得并不安稳。 那场大火烤得她浑身难受,身上不断的冒着虚汗。 一觉惊醒,浑身都湿透了。 脸色也苍白得难看。 看到身边未动的位置,皱了皱眉,楚啇又没回房来睡。 “王妃,”刘嬷嬷一早就过来守着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跟着两个丫鬟进来一起伺候她起身。 虚软无力的慕惊鸿有气无力的靠在床柱边,眼睛也有些迷茫空洞,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将人吓着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 “快去的寻大夫过来。” “是!” 几个声音交叠在一起,震得慕惊鸿脑袋有些嗡嗡作响。 楚啇快步走进来,看到匆匆出去的人,问:“这是怎么了。” 还未等人回答,楚啇就看到了慕惊鸿那个样子,俊眉挑了挑。 慕惊鸿听到楚啇的声音,抬头看了过去,只是视线突然模糊得严重,脑袋更是沉得难受。 刚要起身,身子就往前软倒了出去。 屋里人惊呼一声,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跨了上来,一把将人捞了起来。 楚啇宽厚的手覆在她的脑袋上,烫得手都要烧了起来。 没多想,从身上取出一枚药丸送进了她的嘴里。 被迫吞下不知名的药丸,慕惊鸿急得猛咳了起来。 慕惊鸿咳得满脸涨红,一下子红白交加,样子更可怕。 楚啇给她送了一道真气稳住,“昨夜倒是能闹腾,怎么今天起身就发起了热。” 听到这话,慕惊鸿又是被气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见她这般,楚啇也不好再说那些有的没的,这个女人就是不经开玩笑。 将人抱回了榻上,掖好被子,大夫就过来了。 看过后,大夫说是心焦引起的热症。 楚啇听了连连皱眉,他平常时待她也不过分,不过是昨夜语气有些阴沉了些,她鲁莽踩了自己,他还没生气呢,她倒是心焦了起来。 慕惊鸿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热的,一边轻咳一边呢喃着热,好大的火…… 不细听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 “慕惊鸿。” 楚啇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 握上的那一刻,慕惊鸿感觉自己有了些安慰,呢喃声渐渐没了。 试图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目,想要看看周围的环境,或者说,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 “慕惊鸿,在本王这里,你还有什么理由焦心。” “是你……”听到他的声音,慕惊鸿晕乎乎的闭眼睡了过去。 楚啇看她一下子又睡了过去,视线移到她紧紧反握过来的手,无声一笑,“你还以为是谁?或者说,你希望是谁。” 这个女人的心事太重,将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个样子,叫他往后更不敢轻易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