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 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他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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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宫峻的声音凝固了,这句话,他根本说不出口,纵火案之后,现场焦尸的照片看得他触目惊心……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直到他13岁那年,有一次,孤儿院来了一批做义捐的日本商团,当时,随团而来的日本人野川雄,也就是雅子的父亲见他面庞清秀,衣着整洁,又格外地彬彬有礼,就认他做了养子,并资助他上学……他大学毕业后,野川雄夫妇先后去逝,雅子成了他唯一的亲人……因为童年的伤痛,他一直对孩子有特殊的感情,他参加工作后,长期地捐助孤儿院的儿童,在节假日的时候还会去做义工,每当他和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很开心…… 纵火案之后,当他知道有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也被大火烧死之后,他的心里一直很难过,他被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包围着,夜不成眠,寝食难安……只是这种负罪感一直被他小心地隐藏着,今天突然被莫菲掀开了遮羞布,让他既有无处可藏的感觉,也有一吐为快的感觉! “李阿婆她年事已高,且患有慢性疾病,所以,我才……可是,我是真地不知道有两个孩子在里面!这段时间,我根本睡不着觉,每晚那两个孩子的影子都在我的面前晃,还有那触目惊心的尸体……我……我……我的心不得安宁,我痛苦难受……我……现在只求一死……” 面对宫峻的悔恨,莫菲黯然说道,“宫峻,我的话问完了,我要走了,你……保重吧!” 说完,她缓缓起身,准备离开,而岱正荣却一脸惊讶地望着她,呆坐在那里——他没想到,莫菲强烈地要求和宫峻见面,竟然只和宫峻说了短短的几句话,比昨天去律师事务所的时间还短,而且,她好像什么重要的信息也没问,这让他放在口袋里的录音笔根本没起到作用! 莫菲站在他身边,小声地提醒道,“岱律师,我们走吧!” “好吧!”岱正荣这才收拾东西,跟着莫菲朝门口走去。 这时,只听宫峻在后面急切地喊道,“董事长!” 莫菲的到来给了宫峻倾诉的机会,让他的心灵得到了释放,但是,看着莫菲怀孕的背影,他的良心再次受到了谴责,他这个时候,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的心里很乱,也很懊悔…… 莫菲停在门口,怔了一秒钟,昂着头说道,“你保重吧!” “董事长……” —— 坐在飞机上,岱正荣看了一眼身旁的莫菲,发现她正凝神看着舷窗外,外面淡蓝色的天空正随着飞机的前进而迅速地流动着。他本想发问,但是,考虑到飞机上人员复杂,一直忍到下飞机之后,坐到了来接他们的车里,才认真地问道,“莫菲,你——为什么只问宫峻这个问题?” 莫菲抿了抿唇,轻吁了口气答道,“岱律师,我的案子就这样定罪吧,我……不想再申诉了……这次的纵火案,虽不是我主使,但是,却跟我有关系……面对逝去的生命,我难逃其咎……我觉得那两个孩子是因我而死,心怀愧疚……今天,我特意过来问宫峻这个问题,是想知道他有没有主观故意地杀害那两个孩子……现在有了答案,我的心里可以稍稍地安宁一点,原来真相并不是那么残忍……” “莫菲,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做律师以来,岱正荣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主动放弃的当事人,他们的放弃不仅是对他们自己不负责任,对于做律师的他来说,也是一种不负责任,“你说纵火案跟你有关系,有什么关系呢?” 莫菲咬了咬唇,没有正面回答,“岱律师,您不要再问了……” 听了她的话,岱正荣负气地说道,“只要是不能说出来的理由就不是理由!你这样隐瞒我,只会对自已不利……莫菲,我知道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儿,处理事情有自己的方式、方法,但是,你现在是一个母亲……假如,你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了认罪的选择,那么,你的孩子怎么办?等过了孕期,哺乳期,他们就要和你分开……从此过上没有母亲的生活,不,不是没有母亲,是有一个戴罪的母亲,这将是他们一辈子的阴影,他们的人生就这样……被你给毁了,你忍心吗?” 莫菲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眼神里满是不舍,“我会给他们最好的安排,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他们的母亲!” “……” 岱正荣瞪大了眼睛看着莫菲,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不,那不是坚定,而是坚忍,一个母亲在割舍自己的孩子时,哪个不痛心! 可是,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呢? 于是,他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菲,你才27岁,这样美好的年纪,轻言放弃,你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人生,怎么对得起自己父母?更何况,安总裁他一直在想办法帮助你,你怎么……” 岱正荣一时失态,说出的“小菲”两个字,让莫菲觉得,岱律师在心里或许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亲近的晚辈,这让她的心里多了几分感动,但是,她的心意已定,不想再改变了! “岱律师,我只能说对不起了,我辜负了你的好意,我……我只能这样!” ———— 这天上午,阿秀正在厅里做家务,突然听到门铃响,她走到门前透过观察窗看去,看到外面站着一位老者,身穿一件灰色的高档大衣,手里扶着一根拐杖,精神矍铄,眉宇间气度不凡,于是,她出于礼貌问道,“请问,你找谁?” “我是安白的爷爷!” 阿秀一听,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她立刻想到了那天莫南带着怒气的话,‘安家的人、安家的东西’都不准进莫家,于是,她打开了门,搪塞道,“哦,很不巧,莫菲她不在家!” 安庆紧了紧眸子,沉吟着说道,“那她的父母在家吗?” “不,他们也不在家,他们……他们一家人都出去了!” “哦!”听到安庆应了一声,似乎真的相信了,阿秀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迅速地关上了门。 不想,她刚关上门进屋,刘金玲就从楼上下来了。 “阿秀,我听到有外人的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哦,没有,我……是一个送快递的,送错了!” 这句脱口而出的小谎言,让阿秀觉得自己有些狡猾,不过,如果不这样,只怕多出事端,只好如此。幸好,刘金玲没有再问,只心事重重地在客厅里来回地踱着,看着窗前的盆景、鱼缸出神。 …… 楼上,莫菲正坐在卧室里,织一件黄色的小毛衣,以前,她只织过毛坎肩,织这种小衣服她是第一次,要对照着书本上的讲解图来织,所以织得十分地慢。 正在她认真地忙碌着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为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秒钟,才接通了电话,“喂,你好!你是哪位?” 只听话筒里传来了安庆那浑厚的男声,“小菲,是我!” “爷爷!”莫菲略带惊讶地喊了一声。 当时,她去了美国之后,安庆多次邀请她去家里做客,她只推说学业忙,一直没有去见他,后来虽然和他有过电话联系,但是她都说自己很好,让他老人家不必担心。 现在,她稳了稳心神,镇定地继续说道,“爷爷,您还好吗?我很好,您不必挂念……” 那边,安庆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忍不住打断了莫菲的话,“小菲,你是不是和他们那些人一样,存心瞒着爷爷?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不跟爷爷说呢?就算没有安白这层关系,我也是一个永远支持、爱护你的长辈,更何况,我说过,你是我眼里的准孙媳妇,你有了事,为什么不跟爷爷说呢?” 安庆的话既让莫菲惊讶又让她感受到了暖意。 安庆知道了她的事,主动打电话给她,还说了这样的话,让她在感动之余又多了一份伤感——自从知道了纵火案是卜同的前妻雅子因爱生恨而酿出的悲剧之后,她的心里总是有一层阴影在,她不想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任何人,因为,不管跟谁说,似乎都说不清楚,这样的事只会让人怀疑她的品行……更何况,想到冤死的李阿婆和年幼的孩子,她不想申辩了,只想静静地等待判决。 现在面对安庆的关心她更不能说什么,“爷爷,我……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小菲,不许再说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你现在怀了安家的骨rou,就是安家的人,怎么会是你自己的事呢……你这个年纪,涉世未深,被人陷害只当是长一次见识,所以案子的事,你要宽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 听到安庆这样说,莫菲忽然又多了一重不安,“爷爷,我……” 安庆是长辈,她不能像跟安白说话那样随意,不能直接说她的孩子跟安白没关系,这样的话听起来既不真实也有失真心。 “现在丽娅醒了,以后,她是您唯一的孙媳妇,我……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莫菲刚说到这,就听到有人跟安庆说,“老爷,您去车里讲电话吧,外面冷!”这个声音让莫菲心有所动,立刻停了自己的话,问道,“爷爷,您现在在哪?” 安庆顿了顿,沉稳地说道,“我就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