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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又去左贵妃宫里了吧?”万妃闲散地说,“我出宫的时候,听说他触怒贵妃,奄奄一息。宫中太医皆在为皇帝医治突发急病……” 她还没说完,就听见大门被打开,秋城杀出去了。 万妃将手中的香插在佛前,半晌,护甲不小心捏碎了香,满手的灰。她皱了皱眉,拿出手帕擦拭。 秋城杀解开姑苏寺前马匹,翻身上马,几乎等不及寺门打开就撞了出去,沿着石阶,春夜的风拂面而过。先前微妙的嫉妒在此时消散了,只剩下心惊的愤怒。 本朝马背上得天下,骑射都属君子六艺,心急之下几乎不到一刻钟,他已经到了宫门前。 然而玄武门外,秋城杀不得不下马。 宫门即将落钥,他不能进去。他没有理由入宫。 一个宫人走过来,秋城杀没有意外:“她有什么条件?” 既然母妃会告诉他此事,自然不会让他在宫门外徘徊生出怨恨。 * “天色不早了,”浮玉起身,“宫门即将落钥,此事,明日我会再与娘娘商讨。” “本宫觉得,你是不愿意。”左贵妃直截了当道。 “秋城杀不一定会入宫,”浮玉想了想,“他在姑苏寺多年,与万妃母子感情生分。宫中险象环生,我看他不像赌命搏富贵的人。” 左贵妃的护甲在红鲤池边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思考浮玉话中的真实性:“万妃如今盛宠,这些年也没有一子半女,他真舍得不要王权富贵?本宫看不然。你在姑苏寺久了,倒是忘了从前在全府的勾心斗角?” “对宫中形势,我并不如娘娘清楚,”浮玉笑了笑,清俊面容冷淡散去些,“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万妃盛宠也不是一日两日,他要回来,早回来了。又怎么会在娘娘与万妃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候回宫,成为众矢之的?” 左贵妃嗔怒:“什么盛宠不是一日两日,本宫看你是越发胆大,什么话也敢说了。” 浮玉笑笑:“我有什么胆大的,要找胆大的人,还要去盛京的茶楼里找,偶尔在二楼喝个茶听个曲,都能听见姑苏面首之类污人耳目的议论。” 左贵妃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是不该常入宫了。也罢,既然你如此肯定,本宫也不再过问。今日出宫,明日不必再来。不是大年大节,都不用跑一趟了。” “娘娘明鉴,”浮玉顿了顿,“多谢了。” “不过左相那边,若是要有什么动作,本宫也不会阻拦,”左贵妃说,“再不走落钥就走不了了。回去打马慢些,未央宫宫人都议论过你在十里长安街纵马,险些摔下马背的事。” 浮玉道:“见笑了。”他转身准备出宫,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皇上驾到——” 左贵妃有些疑惑:“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 浮玉不甚在意,退到边上准备行礼,随意一瞥却瞥见个熟悉人影。 秋城杀走进未央宫,见浮玉惊讶看着他,雪白袈裟一尘不染,更不要提什么刑罚,心中微沉。 他快步走过去:“你没事吧?” 浮玉回过头,看到皇帝已经进了里面,去和左贵妃说话。他问道:“怎么入宫的?” 秋城杀面色有些变化:“你……”他迟疑了一下,没说下去,似乎有些不快,但并非是对浮玉。 “皇上知道了?”浮玉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什么?”秋城杀见浮玉挑眉,心知对方早就猜到,只得点头。 浮玉没再多说,准备离开未央宫。 “有人告诉我,你触怒贵妃。”秋城杀在身后开口。 没想到万妃连自己的儿子都会设计进来。浮玉跨过门槛,没有回头,边上宫人为他提灯照亮前面的路。 秋城杀看着他离开,直到视线里看不到了,也没有移开目光。 * 次日,本朝多了位六皇子,是万妃之子,早年流落民间,幸得姑苏寺住持和浮玉小师父救助,平安长成。 皇上龙颜大悦,多番嘉奖册封,很快就封为六王爷,在王府建成之前暂居宫中。传闻左贵妃极度不悦,在宫中摔了许多东西。 然而不等左相那边有什么动作,盛京千里之外的夜城,突然开始传染时疫,派了几位官员,都治不得法。皇上在早朝大发雷霆,满朝人人自危。 万秀乘、六皇子和三皇子自请赶赴赈灾,皇上稍作考虑之后应允,下旨周边城市全力协助控制时疫,救治流民,成自然重赏,贪污枉法必然严惩不贷。 清晨,浮玉躺在阁楼窗边塌上,姑苏寺一场春雨下得淅淅沥沥,渐渐有变大的预兆。 他坐起身准备关窗,却看到底下站着个人。 浮玉:“……”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发展一下感情线 第三十一章 立地成佛(四) “咚……” 盛京城外一路春色,马蹄摧折新绿,细雨穿叶声。 姑苏寺的钟声响过的时候,青年从斗篷里探出身,马车里小火炉,春寒料峭,一只手打开灯罩时烛花迸溅。 打开灯罩的人眉目如星,烛火光倒在手背,平静开口:“我此来带着皇命,请你去夜城白马寺为国祭祀,为何这样看我?” 青年一笑:“你着急什么。” 秋城杀侧目,看着马车外景色离盛京越来越远:“有人代姑苏赈灾,不敢唐突,当然要问个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