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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梦医师 第157节

    又朝前走了一段路,我开始害怕这条一眼望不到头的路。

    我和林若兮走的很吃力,如果前面还有几十公里的路要走,感觉我们俩根本坚持不到。

    我又开始为自己对偷车贼不设防这件事悔恨不已。

    难怪人说要尽量多的接触社会,不然一个骗傻子的小儿科伎俩,就把我们骗的底裤都没了。这和智力因素无关,和社会经验有关。

    走着走着,林若兮忽然“哎呀”了一声,整个人顿时矮了一截。

    刚刚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有点分神,虽然扶着林若兮的小臂,但根本没有吃劲。

    意识到大事不妙,我立刻收紧力气,却已然来不及了。

    林若兮摔倒了,似乎受了伤,嘴里不停的轻声呻吟。

    我立刻蹲下身,问她:“扭伤脚了?”

    林若兮微微抬头,没有回我的话,而是闹脾气似的用力拍打地面:“真是讨厌,该死的偷车贼,该死的冰路面!”

    我等她发泄完,伸手去扶她,林若兮却闹别扭似的把身子移开。

    我在胸口沉了口气,说道:“我们得继续了,不然温度会越来越低,我们俩的处境也就越来越危险。”

    林若兮虽然脾气大,但特别懂得什么时候该收敛。她无力地叹了口气,把手伸向我,我把她拉起来。

    然而她刚迈了一步,立刻就哎呀了一声,看来她伤的很重,至少不能靠自己走路了。

    林若兮只能用一只手臂搂着我的脖子走路,这样受伤的脚吃劲就会很小。

    但这种走路的方式和漫长的冰路面相比,如同儿戏一般,但我和林若兮别无他法。

    我这时开始期盼能有汽车路过,然而从我们进入这条路直到现在,好像就只有我们俩那一辆开进来,最后还被偷了。

    此后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一道光从远处照过来,我顿时有种佛光下凡的感觉,激动的差一点跳起来。

    然而那辆我们等了很久的车,从我和林若兮身边开过的时候,完全无视我和她的求助,直接疾驰而去。

    这种情况之后接连出现了好几次。

    我和林若兮在一次次充满希望,到最后又失望的循环中看清了一些东西,知道此时能依赖的只有自己跨下的两条腿。

    忽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我仿佛听见了魔鬼要吃人的声音。

    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掠过,我和林若兮最后不会死在这里吧?

    第291章 死亡之路(下)

    在路上艰难地行走了很长一段路,期间走走停停不知道多少次。

    每次停下来,再次迈步都很难,需要不断的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林若兮很快就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咬牙对我说:“咱俩一直走,走到目的地为止,中间不能再停了!”

    她和我的想法一样,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哪怕是头驴,也得有休息的时候。

    但林若兮提的并不是无理要求,驴子是要休息,不过休息完了,它饮几口水,吃点粮食就可以继续。而我们俩每次休息,都是在精神泄力,意志力加速衰减,反复折腾几次,仅有的那点求生意志也被折腾没了。

    果然再次出发,我们俩谁也不提议休息,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

    这种体力持续输出的感觉实在难受,一开始我觉得自己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但不知不觉就走出去很远。

    心理学家荣格曾说,一个人每当遇到极限状况,都是一次重新认识自我的过程。

    这句话果然没错。

    尽管如此,我偶尔也会有想要放弃的念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去看林若兮。只见她的眼神很坚定,眉眼间透着一股永远也不会被打败的气势。

    见她如此,我不禁暗自动容,连她一个女人都这么坚定,我一个大老爷们,意志力让狗给吃了?

    我们俩又艰难走了一会儿,林若兮忽然说出一个主意。

    “从现在开始,我们俩一人说一句给对方打气的话,怎么样?”

    我快速想了想,点头答应。

    尽管说话也会浪费体力,现在对我们俩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体力,但林若兮所说的办法如同在给意志力充电,能有效调动身体更多的潜能。

    这个女人真是不一般,我再度感慨自己当初没有爱错人,同时也为现在失去了她而倍感遗憾。

    林若兮嚷着要第一个开始,她说完了我来一句,然后她又来。

    “上亿的概率,才有了我这个人的出现,所以不管多难,都绝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奇迹就一定会出现!”

    “好多次危难我最后都能平安度过去,并不是我运气有多好,而是因为死神怕我!它没胆量要我死!”

    ……

    我俩一人一句,越说越有劲,到最后都不记得哪句话是谁说的了。

    然而这种行为持续了一会儿,两个人突然就沉默了,谁都没有再继续。

    就这样沉默着朝前走了一会儿,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念头,我和林若兮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顶多再有一公里的体力,我俩可能就要在这里做一对苦命鸳鸯,共赴黄泉。

    问我为什么这么想,我也说不清楚,算是直觉吧。

    人其实是一种直觉性特别强的动物,有生物学家说,这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高级能力,是写在基因里的。

    早年刚进化出人类的时候,我们的大脑和其他动物相比,并没有太大的优势,身体上更是没有一丁点的优势,别说狮子老虎,一条筷子长的毒蛇都能轻易要了我们的命。

    大自然逼迫人们进化大脑,因为我们四肢不占优势,物种要想延续,就只能进化大脑。

    但在大脑进化到如今这种可怕的程度之前,我们的有力武器,就是对危险的直觉。

    走在一片林子里,躲在暗处的猛兽明明隐藏的很好,我们的老祖宗根本看不到,却能觉察这片林子有点不对劲。

    有心理学家说,所谓直觉,其实就是身体对自然环境的超敏感,这种超敏感甚至像是一种超能力,但这种所谓的超能力只能在危险的环境中激发。

    比如我和林若兮现在所处的环境。

    我的预感很快变成现实,我迈步的动作越来越吃力。

    之前都是靠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撑着。然而这种靠意志力苦撑的行为,很容易过度透支体力。

    当意志力变得薄弱,人就会对自我产生怀疑。这时,意志力之前对身体的过度透支立刻就会把人反噬。

    它俩是怎样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我没有办法准确用语言描述,但身体极限大概什么时候会来,我基本能觉察到。

    我这时看了一眼林若兮,此时的她也异常疲惫。

    我有种想要停下来休息的想法,但这个念头冒出来,立刻又被自己打消。

    运转的齿轮一旦停下来,再想启动就会变得非常难。身体也是一样的情况,尤其是在这种极限的环境。

    但我们俩很快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我摔倒了。

    这次摔倒,我有种大限已到的感觉,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林若兮此时的体力也很虚弱,她爬到我身边时,我发现她的脸已经完全变了颜色,冻得发青,看着不免令人心生怜悯。

    当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我看不到自己的脸。

    她先是很小声地问我:“还能继续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林若兮挤出了笑脸,依旧那么迷人。

    然而我心里知道,点头容易,真说爬起来继续走,已经是比登天都难的行为了。

    林若兮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尽管她刚刚问我要不要爬起来继续走,但她自己却并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

    我俩像两个已经xiele气的皮球,软塌塌的贴在冰凉的地面上。

    林若兮最初仍和我保持一段客气的距离,但几阵寒风吹过,所有的距离都被吹没了,她直接钻进了我的怀里,我俩相互抱着取暖。

    就算是李博学看到这一幕,估计也不会有吃醋的心理,和伦理道德相比,他妈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况且我俩也没做什么,只是抱着而已。

    但由于没有体力消耗,自然也没有更多的热量产生。气温已经越来越低,我和她很快就被冷空气给冻透了。

    林若兮前面阶段咬牙坚持,试图用不断说话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还有生还的可能。

    但大自然发起狠来,人类的意志简直微不足道得像是笑话一样。一段时间过后,她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好想吃马迪尔雪糕……洗热水澡真舒服……好暖啊,阳光真的好暖……我要热死了……”

    听到林若兮最后一句话时,我先是猛地一个机灵,接着就被吓出一身冷汗。

    明明冻得要死,她却喊热,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叫做反脱衣现象,因为人在极其寒冷的情况下,大脑就会不受控制,从而出现兴奋状态,身体的血液循环会改变,四肢的血液也会不断的供向身体。

    但是当血液的供给还满足不了身体的需要时,人们就会出现浑身发热的反脱衣现象,这个时候大脑就不受控制了,只能遵循本能,感觉热了就要脱衣服给自己降温。

    果然,林若兮下一秒就开始嚷着要脱衣服……

    第292章 我们死了

    林若兮可不单是说说而已,接着就落实在行动上,开始做脱衣服的动作。

    我顿时被吓毛了,立刻就阻止她。

    然而我的大喊大叫对她完全不起作用,只能用蛮力去阻止。

    我的力气毕竟比她大,要阻止她脱衣服并不是特别的困难,但却无法阻止根源的问题,也就是她非常冷这件事。

    林若兮的身体冰冰凉,简直就像是可以运动的冰雕。

    我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却无济于事,因为我也早就已经被冻透,就算抱的再紧,也没有温暖可以传递给她。

    这个时候的我好像做了特别恐怖的噩梦,既伤心又害怕,更多复杂的情绪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表达。

    但各种情绪最终在我心里都指向同一个事实,我可能就要失去林若兮了,哪怕单纯是失去她这个朋友,我也完全受不了。

    然而更加糟糕的事情是,即将被死神邀请的人可不止是林若兮,如果她被冻死,我也很快会步她的后尘。

    能和林若兮死在一起,似乎是唯一能令我感到欣慰的事。

    最初阶段,被我用力抱着的林若兮还有浑身发抖的症状,她身体的抖动反而令我感到一丝心安,身体在抖,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但这种令人心安的标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消失了,缩在我怀里的她一动也不动,仿佛我抱着的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