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翻了车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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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蒋赟不信mama会不要他,奶奶把他送来武校,他记恨奶奶,心想,不要他的是奶奶才对,如果mama在,一定不会把他送到这么可怕的地方。 这儿说是能读书学武功,结果都是骗人的,他连饭都吃不饱,每天无休无止地练功,挨打,还要被带出去表演杂耍,也不知道要待多久才能回家。 然后mama就来了,小蒋赟高兴地哭了,绝处逢生般,一点儿没有陌生感,抱着mama不撒手,说mama你带我走吧,你带我走吧!我好想你啊,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会听话,我会好好学习,我不会惹你生气,求求你带我走吧! mama也哭了,抱着他,亲他的脸,摸他的小光头,嘴里却说:对不起,对不起,mama没办法,mama不能带你走。 那次见面还不到半小时,mama给他带了些吃的和衣服,后来就走了,再也没出现过。 蒋赟记得自己抱住mama的大腿,哭得赖在地上,是两个教练合力才把他给拽下来,他挣扎着向mama伸出小手,哭喊着mama你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吧! 可是mama就那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校门,隔着铁栏杆,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小蒋赟还在哭,等再也看不见mama时,迎接他的就是教练重重的耳光。 他被打得摔在地上,那个魔鬼说:“想走?白日做梦。” 在时光的流逝中,mama决绝的表情渐渐变得模糊,当时有多高兴,后来就有多怨恨,几年后,蒋赟终于再也记不起她长什么样了。 直到今天,他看到那个女人,苦痛回忆里的那张脸才重新长出五官,她们融合在一起,她叫他“贝贝”,她说:蒋赟,我是mama呀。 呵,哪儿来的脸? 章翎看着蒋赟走神的表情,带着隐隐的愤怒,没去催他,等他回过神来,才伸手拉住他的手。 蒋赟低下头,看着两个人牵住的手,又一次出神,章翎却说:“蒋赟,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讲,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武校都经历了什么,你能给我说说么?” 蒋赟问:“你为什么想知道?” 章翎说:“因为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你为什么想多了解我?” “因为……”章翎眨眼,因为没戴眼镜,那双圆圆的眼睛显得如此灵动,她说,“因为咱俩是好朋友啊。” 蒋赟眼里亮起一层光:“只是好朋友吗?” 章翎微笑,还有点害羞,依旧牵着他的手,指甲还掐了他一下:“现在就只能是好朋友,以后……以后再说呗。” 蒋赟:“……” 他想,这是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绝对不可能! 章翎虽然是近视眼,脑子却很聪明的呀。 蒋赟变幻莫测的表情弄得章翎很尴尬,只能松开手,温柔地开口:“能说说么?我爸爸说,心里有事别老压着,要学会倾诉,说出来可能会好受些。所以,我有什么苦恼都会和爸爸mama说,他们从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有些事会帮我分析,有些事会劝我看开,有时候觉得是我不对,也会教育我。不管怎么样,说出来了,心里就会舒坦,我知道你很多事都藏在心里,其实……你可以和我说的。” 蒋赟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在纠结。 从武校回到钱塘,那些事,他谁都没讲,连警察也没讲,因为他那会儿才是个九岁多的孩子,警察不需要他的证词,他们去审那些魔鬼,魔鬼自己就都招了。 赔偿肯定没有,奶奶也不懂去告状,那五年,仿佛过了就过了,奶奶只说自己听信了小人的话,却不知道她这错误的决定,让蒋赟遭受了多少痛苦折磨。 草花只知道他在武校过得很苦,别的他都没说,小胖子并不知道余蔚的存在。 蒋赟平时已经很少去想这些事了,因为想起来心就会痛,可突然见到那个女人,此时又面对章翎,他真的想要倾诉,想要找个人问问,这他妈到底是为什么? 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些人要这样对他?也不问问他愿不愿意,不要他了就当垃圾一样丢掉,明知他深陷魔窟却不管他死活,在他完全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又莫名其妙跑过来,亲亲热热地叫他“贝贝”。 贝你妈个贝!她以为她是谁?! 蒋赟沉默好久,张了张嘴,问:“你真的要听?” “嗯。”章翎点头,“想听。” 蒋赟笑了:“我怕你听哭,我那时候可惨了。” 章翎从地上拿起纸袋,掏出两杯冰桔茶,一杯自己喝,一杯插上吸管递给蒋赟:“不怕,流眼泪了就喝水,水分补上就行了。” 蒋赟笑得更厉害了:“那我真说了啊。” “说吧,我好奇很久了。”章翎咬着吸管喝冰桔茶,真跟相声剧院的观众似的,“让我听听蒋大侠的学武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经历的。” 蒋赟又笑了一声,真的开始说给她听。 早年的记忆其实很淡,七岁以后,记忆越来越深。 那些乱七八糟的表演场地,所谓的“少林小子”们整齐划一地打长拳套路,观众鼓掌叫好,接着还有武术过招、脑门儿砸砖、剑术、棍术、刀法、永远最受欢迎的翻跟斗…… 他们每人擅长的功夫路子不一样,平时各练各的,回到宿舍后,碰到一点小摩擦就卷袖子打架,小小年纪个个出口成脏,周末表演时,看到观众里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小孩,一个个又都会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章翎问:“那,文化课怎么办?” 蒋赟说:“有文化课,就是没什么人听,大家年纪也不一样,混在一起,老师就是瞎教。我算是成绩最好的了,但是转到云涛小学后,还是门门不及格,英语从来没学过,你们都学一年了,我连abcd都不认识。” 章翎难以理解:“怎么会这样呢?它既然是个学校,教育局不管吗?” “什么教育局?它根本就是个黑作坊,黑武校!”蒋赟义愤填膺,“它招的都是乡下地方的小男孩,家里穷得要死,巴不得把孩子送出去。本来,像我这种城里的小孩,他们不会要,可我奶奶没文化,家里又没别的大人,就被他们盯上了,给我奶奶送了点东西,说是学费便宜多少多少,初中毕业能直接进体育大学,也是邪门,我奶奶居然信了!” 章翎:“……” 她托着下巴问:“后来呢?你是怎么回来的?不是说要读到初中毕业吗?” 蒋赟皱眉摇手:“根本没人能混到那个年纪,甚至……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有些小孩在五、六岁时就失踪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留下的孩子,十一、二岁发育了,懂事了,都知道反抗啊,要么自己跑路,要么就联系家里给接回去,有些家里没人管的,跟被洗脑了似的,成了教练,也就是帮凶。” 章翎第二遍问:“那你呢?你是怎么回来的?” 蒋赟顿了一下,目光放得很远,说:“我能回来,是因为死了一个小孩,叫余蔚,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想起余蔚,那年他们一个十岁,一个九岁,实在遭不住了,商量着要逃跑,结果却没成功。 余蔚被抓住,蒋赟幸运地跑了出来,已经在栏杆外面。 魔鬼们当着蒋赟的面,拎起余蔚的脑袋就往墙上砸,一边砸,一边喊蒋赟回去。 看到余蔚满头是血,蒋赟吓坏了,立刻就要往回跑,半死不活的余蔚却凄厉地叫起来:“小赟!快跑!往前跑!别停下!去找警察!快跑——” 蒋赟愣住,然后,他就转身跑了。 他真的叫来了警察,可是晚了一步,魔鬼们并不想弄死余蔚,只是揍了他一顿,简单处理伤口后,把他藏在一辆小车里带出去避风头。 然而,谁都没料到,小小的男孩颅内大出血,在昏迷中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尸体还是被路人发现的。 这件事当时在b省闹得很大,后来被人压下来,多年后,蒋赟才后知后觉地分析出,那家黑武校能长期存在,背后肯定有不一般的势力。 如果不是因为余蔚死了,办案的警察又刚正不阿,那武校指不定能蒙混过关,他会再一次被抓回去。 武校最终被取缔,魔鬼们被收监,所有孩子一夜之间重获自由。 蒋赟有地方可回,他很聪明,牢牢记得自己来自钱塘,住在袁家村,奶奶叫李照香。别人却没有那么幸运,很多男孩发现,自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他们离开家时还太小,这会儿都不记得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了。 章翎真的听哭了,眼睛红得像兔子,不停地吸鼻子,咧着嘴,呜呜咽咽哭得十分伤心。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原本凉爽清新的空气又变得有些闷热,周围的树梢上,夏蝉在安静几小时后,东一片、西一片地再次发出鸣叫。 蒋赟身上的衣服湿哒哒地粘着,很不舒服,但他不在意。 他眼里只有那个哭泣的女孩,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残忍?这种事,他经历过就好,为什么要说给章翎听? 那根本就是她这辈子都不会触碰的世界,干吗要去吓唬她? 他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别哭了,这都过去很多年了,是你要我讲的,我本来,都不太记得了。” 章翎抬手抹抹眼睛,说:“你怎么会这么倒霉?” 蒋赟大笑:“哈哈哈哈哈……” 哭过,笑过,他说,“但我活下来了。” 倾诉一场,心里果然好受许多,那个女人带来的痛楚已经被他抛开,蒋赟一口气喝掉半杯冰桔茶,突然伸长双臂“啊”地一声吼,章翎被他吓一跳,问:“你干吗?” 蒋赟笑着看她:“就……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章翎也笑:“嗯,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伸出手掌,发现再也没有雨丝落下,抬头看雨后夜空,听周围阵阵蝉鸣,说:“蒋赟,我给你唱个歌吧。” 蒋赟愣住:“嗯?” “想听吗?” 蒋赟点头:“想。” “很应景呢,我以前比赛唱过的。” 章翎清清嗓子,真的在这空旷的小空地唱起歌来: “淅沥的雨丝,像那六弦琴 它叮叮咚咚,是那么动听 斑驳的树影,像梦的森林 引领我走进,五彩的神秘 满天的繁星,掩藏我点点点的秘密 夏日的蝉鸣,吟唱我对未来的希冀 dream my dream every day has a dream,has a dream 总觉得,有梦好甜蜜……” 她的歌声真像百灵鸟一样轻灵悠扬,在燥热的夏夜,抚慰着蒋赟那颗稚嫩却千疮百孔的心。 他从没听过这首歌,到后来却跟着她哼起来:“dream my dream,every day has a dream,has a dream,总觉得,有梦好甜蜜……” 第43章 “你会跟她走吗?” 雨后的街道满是水洼, 风带着潮热之意,明天又会是个高温天。 蒋赟没有骑车送章翎回家,而是和她一起步行去金秋西苑。 章翎拎着长柄伞, 甩来甩去,走着走着还拿伞尖去戳蒋赟的腿, 男孩跳起来,嫌弃地叫:“干吗?脏不脏啊?” 章翎噘嘴:“你还挺讲究,自己都淋一身雨,也不怕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