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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子里像是塞住了一块棉花,顾风曜说不出话,调整了很久,他才出声:“欢欢,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知道欢欢的画很好,可这背后他要付出多少努力和辛苦,欢欢的厨艺很棒,可他本该是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的孩子,而不是从小和家人流离失所,送到孤儿院生活,在他不知道的曾经,他的欢欢经历了多少,才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相处的这段时间,顾风曜发现,青年物欲低到了一种叫人发指的地步,唯一在意的不过是画材、颜料的品质和种类,可他隐隐知道,这是不正常的现象。 像是一片看起来是平坦柔软的草地,可一旦踩下去,才会知道一切都是假象,饱胀的水和淤泥会瞬间化身死神,张牙舞爪地将人整个吞噬,堕入万劫不复的沼泽地狱。 顾风曜心底发凉,隐隐作痛。 顾千欢听见这话只是乜他一眼,没有感觉,他低下头,菜刀将翠绿的芹菜切成一段一段的小块,菜板发出督督的声音。 时间转瞬即逝。 清早,顾千欢出发,天气有些阴沉,天边阴郁的乌云几近压顶,越野车在崎岖蜿蜒的盘山公路上行驶,顾千欢脸色苍白,惨白的指尖扣紧椅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比心心~ 三更十二点左右,谢谢小可爱支持! 本文文名修改为《分手后渣攻为我痛哭流涕》 第53章 “欢欢,抓住我。” 顾风曜看着苍白的青年,说话间已经握住他的手,顾千欢茫然抬眸,又恹恹地闭上眼睛,只是握住自己的那双手,十指交叉,紧扣,guntang的热一路烧进心底。 “放开,放开啊。”他颤抖着眼睫,试图挣开。然而,车子一阵颠簸,抗拒反应越来越强烈,青年圆润的指甲深深掐进男人手背。 顾风曜像是感受不到一般,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空出的那只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欢欢,很快就好了,很快……” 顾千欢只觉得他烦透,想捂住耳朵,这些话他一点都不想听,他不想听,为什么那么固执啊,放弃不就好了吗。 他一点都不懂,对方到底在固执什么,颓丧来得突如其然,顾千欢不再挣扎,他一动不动地埋在男人怀里,呼吸间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听见他的心跳震动,“砰砰砰——”一声一声,像是暮鼓晨钟,山峦的风穿过车窗,带来山间的湿冷气息。 车子翻过公路,驶进崎岖不平的小路,远远的看见坐落其中的小村庄,已经有人提前通知,有贵客要来,村长一大早蹲在村口的老树下等着,抽完一袋一袋的大烟,终于听见马达的督督声。 从那车上,走出两个俊俏又漂亮的后生。 向来没什么观念的村长突然有些退怯,他拍了拍身上的袄子,跑了过去,cao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顾千欢学什么都快,直接换上了村里的方言。 村长笑了起来:“你们要喝水吗?山里的清泉,好喝着勒,又清又甜。” 他递过来两个干净的瓷杯,顾风曜接过搪瓷杯,目光落在冒起炊烟的小村庄上,后面是浓如翠墨的山林。 他直接问道:“你们这里出过一个叫郑中胥的人吗?” 村长摇头,他们村本来就小,他又当了几十年村长,几乎将全村人名字都记熟了,大家都是狗娃,翠花之类的名字,怎么可能有一个、一个叫啥郑中胥。 文绉绉的,他们这样的大老粗咋取得出来勒。 顾千欢捧着杯子,听见村长回答,他垂下眸子,却也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打听有没有出村的村人。 时候不早了,家家户户开始做起中饭,顾千欢准备在这里解决一顿,村里每家都种着几颗果树,离中午饭还得一段时间,村长儿媳妇特地摘了一盘酸甜可口的果子放在盘子里,先让客人甜甜嘴。 顾千欢见状给了好几张红钞,对方惊喜不已,山里人没什么收入,郑家村尤其,守着漫山遍野的板栗也没法变现,从几十年前起,年轻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地出去打工,所以村里的老弱妇孺就格外的多。 顾千欢问了村长老师的曾用名,对方听见一刹白了脸:“你说的是三蛋?” “他疯了啊,几十年前就疯了,疯疯癫癫的非要画画,一个大小伙子,啥事不干,被鬼迷了心窍勒,后来被他阿妈赶出家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临了,他阿妈还在念叨,是三蛋托人让你们回来啦?” 村长的话浅显易懂,顾千欢瞬间明白了,再三询问,他才知道事情始末。 几十年前社会还没这么发达,在这个贫瘠的村子里,村民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什么画画了。 三蛋也就是他的老师郑中胥,从小就对画画格外热爱,但是生在大山的孩子如果没有意外,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直到一次支教,山外来的老师发现小孩子的天赋,告诉他什么是画画,他开始渴望大山外的世界,可每次询问,老师都会叹息一声。 他知道这个孩子,一辈子都出不了大山。 后来支教教师离开,他的老师不停画画,忘了家里的生计,屡次暴打死不悔改,最后在十几岁的时候,只身离开了大山,从此杳无音讯。 顾千欢已经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的老师,如果他不出去,可能早就娶个媳妇,生儿育女了,但这世上,也再没有郑中胥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