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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歌并没有着急回答温谨的这个问题,他歪头用脸固定住手机,将方清池的行李放入后备箱后,才柔声回道:“你现在还在家吗?我先过来接你,待会我们再一道去买菜,我家楼下就有超市。” “不用了吧,这样多麻烦啊,我……” “等我电话。”李歌淡淡打断温谨,声音不大,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闻言,温谨便没再坚持,轻声道:“好,那我等你。” Y市的机场叫城北机场,在北部新区再往北走的远郊,离温谨家倒不是很远,只不过如果李歌直接回家的话,可以直接从机场高速转上内环,快到市中心时再下道,但如果要去接温谨的话,就得再往城里绕一圈。 但也不算麻烦。 挂断电话后,李歌一边发车,一边回想着方才和温谨的对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厚脸皮了。 温谨来他家做客,还要自己带东西来做饭,而且他刚才居然还没觉得哪里不对,理所当然地就接受了温谨的提议。 不行啊,虽然温谨现在非常将就他吧,但是万一他一直这么蹬鼻子上脸的话,温谨以后幡然醒悟,不乐意对他好了怎么办? 看看人家温谨就很担心自己会给他人带来麻烦。 虽然他从来都不觉得温谨会是麻烦。 转念间,李歌便在自己的脑海中做出了深刻的反省,并决定以后一定要对温谨更好一些。 当然,与此同时,李歌也默默想好了自己晚上想吃的菜单。 嗯,反省归反省,但是现在该占的便宜,还是要占的。 很快,李歌便接到温谨,朝自家住宅驶去。 想到温谨和方清池的关系,李歌还特别注意了下,温谨就刚上车的时候简单地跟方清池打了声招呼,之后两人便一直没有单独对话,明显不太熟的样子。 至于温谨的心情嘛……也看不出来好坏,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 看样子,之前真的是他误会了?温谨喜欢的人不是方清池? 然而三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李歌又迷惑了。 方清池从小就属于话非常少的类型,跟李歌在一起的时候,他还能偶尔聊上两句,然而面对其他不熟悉的人,那就真的是金口难开了。 再加上方清池不太爱笑,面上神情始终都是冷冷淡淡的,初次认识他的人,以为自己是被讨厌了都说不定,但其实他对谁都是这副表情。 于是一向大大咧咧的李歌,通过大半天的默默观察,敏锐地察觉到了温谨的心情变化。 温谨不高兴了,非常明显,特别是吃晚饭的时候,方清池颇有兴致地跟他讲着自己的新项目,温谨估计是完全听不懂,也插不进话来,便低垂着头默默扒饭,眼皮也一直拉耸着,连自己做的菜都不愿意多施舍两筷子。 这他妈正常吗? 这他妈绝壁不正常啊! 李歌决定晚上得好好跟温谨单独谈谈。 · 方清池是个真·学神,对他来说,人生中最重要、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学习,学习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是他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于是晚饭后,他也没有安排别的活动,借了李歌的书房,捧着自己最近研究的国外学者的权威论文就进去闭关了。 而李歌这个大少爷,平时从来不做家务的主儿,居然开始给客卧的大床换床单被套。 然而李歌换个被套整了半天都没整利索,于是又开始呼叫外援:“小谨,过来帮我个忙!” 李歌眉头紧皱,像是在面对一道数学难题,扯着嗓子叫道:“这玩意儿怎么半天弄不平展啊?你快来帮我看看!” 温谨刚收拾完厨房,循着声音过来一看,发现李歌居然在换被套,顿时惊了,愣了愣,脱口问道:“你换新被套干嘛?他晚上要住这里吗?” 温谨口中的那个他,自然是指的方清池。 “对啊,阿方今晚住这儿,他有洁癖,给他换套新的床上用品,免得他第二天起床后又浑身不舒服跑来BB我。” 李歌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嫌弃,然而不难听出两人之间的熟稔,“啧,其实我一直觉得阿方就是个假洁癖,小时候我去他家玩,也没觉得他的卧室比我的干净多少呀。” “但人家毕竟是天才嘛,允许他有点小脾气好吧。” 闻言,温谨鼻头一酸,青梅竹马,童年玩伴…… 那是他纵使拼尽全力,也无论如何都无法涉足的回忆。 温谨没有回话,只默默接过李歌手中的被套,将里面揉成一团的被子取了出来,重新铺开,然后又把被套翻了个面铺开,二者对齐。 原来被套里层和被子的四角都各隐藏着一条小丝带,通过这条小丝带将被套和被子系在一起,固定一下位置就会好弄很多。 李歌看着温谨的动作,顿时恍然大悟,有学有样地将另外两个角的丝带系紧。 最后两人一人扯着一边的被子一抖,便把厚重的被子铺得平平整整,煞是漂亮。 明明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李歌却像是完成了一件杰作,满意地笑了笑,抬头正要说话,却发现温谨的面色极为难看,像是要哭出来般,于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原地,略为慌乱地问道:“小谨,你、你怎么了?” 温谨沉默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要赶飞机呢,得先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