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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洗了把脸,起身又去了手术室。 病人还没送过来,祝余先进去换了衣服。 “祝医生,不下班啦?”有同事走过身边问他一句。 祝余抬眸看了一眼,对方是今年刚到医院的规培生裴希。 “急诊送了个病人。” 他低头换好鞋子,再从柜子里抽出一个口罩,抬手绑在脑后。 “孟老师的那一台吗?”裴希表情严肃地和他搭着话,“最近大手术挺多。” 祝余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裴希搓搓胳膊,转头对另一个同事道道:“我去,好冷。” “全科系都知道他话少,你还凑过去跟他聊天,”那人撇了撇嘴,“热脸贴冷屁股了吧!” 裴希摇摇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同事问道。 “巅峰之上,”裴希表情夸张,“孤独求败。” 同事“嗤”了一声:“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当初我看祝医生简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高考全省前三,名校本硕直博,别人念七年加一年,七转八拿个四证合一,祝医生念七年加一年,博士毕业证件齐全!” 裴希两眼放光,俨然一个小迷弟地模样:“这还不至于吗?!” “我去,这么厉害?”同事也惊呆了,“那他来这地方干嘛?优秀青年下乡扶贫来了?” “不知道,”裴希一耸肩膀,“大概家在这里吧?” 两人絮絮叨叨出了手术室,恰巧再电梯里遇见推去手术室的病人。 “这大概就是孟老师的那台?”裴希猜测道。 “真惨,”另一人摇了摇头,“又要加班了。” 手术室里,祝余正站在门内,积趁着病人还没导致,继续看着对方的病例。 病人是一位老年女性,家住元洲,有冠心病史且三脂过高。 前几天刚来医院做了检查,当时住院观察了几天,没什么事就回去了。 估计是这几天正逢着过年,回去还没几天就突然病发,这才急急送进医院。 祝余一页一页往后翻着,最后停在了家属签名上面。 略微熟悉的字体让他一懵,那一瞬间大脑罢工,直到几秒之后才读取这个签名的具体字节。 傅、辞、洲。 “吱——” 手术室的侧移门从外面打开,祝余下意识抬头,往门外看去。 推车上躺着病人,直接送进了手术室,视线中撞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孔,傅辞洲紧蹙着眉,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 那一瞬间,祝余的心脏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手掌猛地攥住,一瞬间的冲击太过强大,让他顿时有些难以应对。 “妈!” 哭成泪人的傅蓓蓓被拦在手术室外,钟妍站在一边扶住她,止不住的安慰。 “手术台空出来了吗?” “有一台刚下了。” 耳边响起同事间的对话,祝余飞快眨了眨眼,低头把手上的病例翻回了第一页。 “祝…”傅辞洲愣在原地,只是单单念出一个姓氏。 即使口罩几乎罩住了对方的全部面容,但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怎么样傅辞洲都还能记得。 医生们在车前交接着手术相关,祝余像是回过神来,走过去递上病历。 他跟着推车转身进手术室,却在走出两步后突然回了头。 “小洲?怎么了?”钟妍在傅辞洲身边问道。 手术室外的等候大厅灯光晦暗,而手术室内却明亮如昼。 不出十米远的距离,却像是隔着生死,遥不可及。 “咕噜噜——” 车祸在平滑的地面行驶,祝余在最后一刻收回视线。 “吱”的一声轻响,门被关上。 傅辞洲看着对方转过头去,那扇感应门最终关闭。 他的声音很小,周围吵闹,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到。 “祝余…” - 等待手术的几小时内非常痛苦,傅辞洲心乱如麻,坐在椅子上把手机翻来覆去的开关闭合。 没过一会儿,傅延霆也匆匆赶来。 只是赶来也没什么用,照样是在外面等。 傅蓓蓓还在哭,没哭一会儿他的丈夫也来了。 人一多傅辞洲就有点心烦,刚才手术室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看到的那双眼睛,那肯定就是祝余。 这么多年,不知道是傅延霆在背后捣鬼,还是祝余本人就在躲避。 自从傅辞洲回国之后走遍了南淮元洲附近的大小城市,和所有高中同学保持着联系,即便这样也没能找到一丝一毫祝余的踪迹。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带着当初的那间大院,也跟着卖掉换了新的主人。 整整七年,祝余消失得干干净净。 傅辞洲躬身用手搓了把脸,他想去查查医院里的医生简介,但是自己奶奶还在抢救,他又没有什么心情。 两种焦躁和烦闷碰撞在一起,交杂成了一触即爆的压抑。 手术室的门打开,等待着的几人全部起身上前。 推出来的是一位男人,脸上还带着呼吸面罩。 跟随在侧的医生大声念着病人的名字,过了会儿才有人慢慢吞吞地走过去。 傅蓓蓓忍不住又一次痛哭,傅辞洲把脸偏到一边,心绪不宁。 --